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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原來在新疆的一個軍事基地工作,我在真正的山溝溝里長大。小學四五年級,我剛接觸文學的時候,正是傷痕文學盛行
飄來飄去的女人的時候,同時外國文學名著被大量介紹進來,《茶花女》、《悲慘世界》、《安娜·卡列尼娜》,等等。我看不懂,還是什麼都借來讀,囫圇吞棗,從此變得多愁善感,很憂鬱。我覺得我“一生”的不幸都是讀這些書造成的。我上初中後,我們家搬到了一個美麗的蘇北小城。教室的窗戶上有鐵條。很長一段時間,我下了課就扒著鐵條往窗外看。我能看到很遠很遠的地方,看到大山,看到我們的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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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窗外就擋著一堵圍牆。我覺得班上的同學太幼稚了,於是和一個大一點的同學相約出走。走之前,我們給家裡寫的一張字條丟了,被班上一個同學撿到了,交給了老師,一下子引起了軒然大波。你想不到吧,這個人後來成了我的丈夫。中專畢業,分到一家工廠。按理我去了應該做我的專業。但那些位置早就被有門路的人佔滿了。我進了車間,一個很苦很苦、要做體力勞動的車間。數九寒天,車間的牆透著風,我們幾乎是在冰天雪地裡幹活。手凍僵了,用油漆罐打一罐熱水,泡一泡,再幹。又凍僵了,再泡一泡,直到熱水變成了冰,敲敲,倒了,再打一罐熱水有一天,我收到了一封信,就是撿到我的字條的那個人張小俊寫來的。他為把字條交給了老師而道歉。看了信,我去找他,聯絡上了。一來二去,談起了戀愛。那個時候,我最大的願望就是和他結婚。經過6年的苦戀,我們終於結為夫妻。一旦結了婚,就不是那麼回事了,經常吵吵鬧鬧。我對工作一直不滿意。當時剛開放,去南方打工的人很多。父母的戰友在廣州,說,這麼苦,不如來廣州打工。我去了,開始感覺挺好的,但很快就想家了。收到媽媽第一封信,還沒拆,眼淚就吧嗒吧嗒往下掉了!我的工資都用在往家裡打電話了。加上那個時候廣東人看不起其他地方的人,罵我們“大陸妹”,我心性高,憤然回了小城。 二飄北京我進了一家商場,做得很努力。但這家商場不是看你是否做得好,而是看你是否有關係、有門路。我再努力,總是受到排斥,總是得不到承認,很壓抑。做了四年,實在呆不下去,辭職不幹了。我開了個小書店,因為一直喜歡看書。有個朋友開了個酒店,讓我去幫忙。我一向講義氣,去了,把我自己的書店搞荒掉了。這期間,我們有了一個女兒,夫妻真正的矛盾開始了。他說我總是顛簸來顛簸去,太不穩定,增加了他的經濟壓力。我很討厭夫妻之間為了錢吵架,何況我從來沒用到他的錢。我覺得我們的婚姻亮紅燈了,我想逃。我提出去北京,學美容美甲,掌握一門手藝。他不同意,我沒理會,去了,學了。我想留在北京,因為北京的文化氛圍好、發展空間大,我比較喜歡。教美容的老師介紹我去了一家美容器材公司。我什麼都不懂,也就什麼都不怕,抱著一堆材料去醫院、去美容院推銷,還真辦成了一些。但我太笨了,公司裡兩個人,一個姓王,一個姓錢,這個叫我幹這,那個叫我幹那,幹了一個月,哪個是真正的老總我都沒搞清楚。2000年春天,南京開行業交易會,姓錢的帶我們幾個一起來南京辦展。我怎麼做,他都不滿意,經常講得我流淚,連兩個小姑娘都說:“芳姐做得不是挺好的嗎,你幹嗎老是說她?”原來,王總是正的,錢是副的,一直想跟王爭。我聽他的,也聽王的,他就整我。我的身體累壞了,他說:“你回去把你自己的事情解決了再來,解決不了就不要來上班了!”他知道我的婚姻出現了問題,怎麼這時候讓我回去解決呢? 我回了小城,張小俊請我吃飯。我說:“我現在身體很差,你對我更沒興趣了吧?”我是和他開玩笑,沒想到他說:“你知道就好!”我一愣。後來無意中我又跟他開玩笑:“你是一個醫生,可以養活我。”他破口大罵:“你好意思,什麼年代了,誰養活誰!你總是飄來飄去的,總是沒有穩定的工作,太讓我討厭了!你花我的錢,其實是花女兒的錢!我得養活孩子!”我想我們的婚姻真的到頭了。離婚正式進入了狀態。我很快寫了協議,給他看,他說:“不用看了,我相信你。”他是個醫生,收入比較穩定,生活也比較安定,而且他也很喜歡女兒,女兒給他。再飄廣州辦完離婚手續,楊芳剛拿到“綠卡”,接到了錢總的電話,說公司在廣州辦了個點,讓她去。張小俊很輕鬆地叫女兒“跟媽媽說再見”,孩子小,還不懂事,揮揮小手:“媽媽,你一定早點下班,別晚了下班!”楊芳哽咽著說:“我心裡酸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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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我這一上班,就永遠下不了班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