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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後怎麼聯絡?”慕次問。
“登尋人啟事,口號是林潭先生。我們看到尋人啟事後,會主動和你聯絡。你重複一遍。”
“畢業後,登尋人啟事,口號是林潭先生。”
“好,祝你一路順風。”老餘站起來。“我先走。”
老餘開啟門,隨手關上了門。
慕次看著這關閉起來得一扇門,彷彿看見自己陷入了一片沼澤,這片沼澤無邊無際,最糟糕的是,沒有一扇可以奪路而逃的門。
黑暗,黑暗的巷道里沒有光亮。慕次耐心地走在狹窄而蜿蜒的黑色巷道里,他小心翼翼地尋找光明,一層一層厚厚的牆壁從他的視線裡延伸出去,一圈一圈奇異的黑影包圍在他的左右,他很窒息,很恐懼,他想掙脫這一切黑色的枷鎖。於是,他開始奔跑,狂奔,吶喊,直到衝向黑色的羅網。那網子很高、很厚,他無法穿越,他求救,沒有人答應,他意識到這個空間只有自己一個人存在,他開始感到恐怖,他發現高空中有一把巨型剪刀從網子的空隙處狠狠地朝自己戳下來他驚叫了一聲,從睡夢中醒來。
汗,順著額角淌下來。
原來自己在一家小旅館的房間裡不知不覺地睡著了。他想起來了,為了避免麻煩,他昨天沒有回家,直接在街上買了些日用品,按規定入住這家不起眼的小旅館,等待命令。由於身心疲倦,他睡得很死,做了噩夢。
不可以這樣。慕次狠狠地在心底罵自己。絕不能這樣。他需要儘快調整心態。慕次從床上起來,到洗手間用冷水洗了洗臉,使自己清醒了一下。
軍統特務?
中央警官學校特種警察人員訓練班?
新的戰場,也是最前線。
慕次的眼睛停留在茶几的日曆牌上,今天是3月17日。
電話鈴聲響起。
慕次接聽電話,是旅館服務生打來得,說樓下有人給自己留了一封信。他穿好衣服,迅速跑下樓梯,拿到信後,返回自己的房間。
他開啟信封,裡面是一張去杭州的船票和杭州警察學校的地址,他看了看船票上的時間,時間所剩無多,他必須馬上出發。
一刻鐘後,一身學生裝束的楊慕次離開了小旅館。
站在接待處的服務生從玻璃窗中,看見慕次離開後,撥通了一個電話,說:“商船啟程。請求護航。”
電話中傳來一個沉穩的女人聲音。“護航艦已經出港。一切正常。”
雙方同時掛了電話。
碼頭上,汽笛長鳴。
楊慕次在熙熙攘攘的旅客人流中有序地行進,站口處彷彿一個開啟了的悶肉罐頭,空氣因不流通而讓人感到汙濁和窒息。
一個孟浪的大漢猛地從人堆中衝出來,直直地撞在慕次懷裡,慕次因為全無提防,被撞得七葷八素的甩出人群,手裡的箱子落了地,整個人又壓在了另一個旅客的腿上,那旅客略打了個踉蹌,就穩住了身形。
“你怎麼樣?”被自己碰到的旅客是個身穿洋裝的紳士,大約三十歲左右,正伸手去扶慕次。慕次眼冒金星的爬起來,樣子十分狼狽。
“謝謝。”慕次把箱子重新提起來,所幸箱子牢固,沒有散架。
“你看看身上少了什麼東西沒有?”旅客關心地問。
“我?”慕次一摸胸口,臉色大變。“我的錢包沒了。”
“錢多嗎?”
“錢沒關係,不過有很重要的東西夾在裡面。”
“船票?”
“還有身份證,報名表”
“你等著,替我看著行李。”那人不等慕次答應,就朝站口檢查處跑去,很快消失在慕次的視線裡。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慕次不時拿出懷錶來看
在無聊的等待中,慕次開始觀察那人留下的行李,這是一個捆紮結實的大木箱,有一股濃濃的油墨味道從箱子裡瀰漫開來。
這時,檢票口已成蜿蜒的長龍,彎曲的人行向蛇一樣向前嚅動。慕次用力將大木箱拎起來,自己的皮箱就拖著向前滑,他一邊排隊一邊等待那位仁兄再次出現。
“是這個嗎?”那人滿頭大汗地跑出來,手裡揚著一個黑皮夾子。
慕次喜出望外地說:“是的。謝謝你。”
那人順手把木箱接過去,說:“不好意思,讓你幫我拿行李,你可以把這個箱子推著走嘛,省力啊。”
“那不行,這麼貴重的油印機器,弄壞了,豈不可惜。”慕次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