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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慕初的認祖歸宗,預告了一個“死亡”的秋天。
第十五章到底方知出處高
燈光幽暗,同濟醫院的太平間裡清冷而寧靜。死去的人安詳地躺著,像熟睡的嬰兒。這是往生者在人世間的最後一個驛站。四太太、榮榮、小護士她們將在此處洗淨紅塵中的風雨塵沙,聽著感傷離亂的悲歌,踏進另一個世界的門檻。
阿初不知道到底有沒有天堂和地獄?另一個世界到底存在不存在?他都不去想了。他只想在凌晨前補給她們一個完整的身體、美麗的容顏。她們畢竟都是女人,哪一個女人不愛美麗和尊嚴?
已經半夜三點了,阿初仍然無聲地站在冷卻了的屍體面前工作。他一針一針地縫製著她們的殘肢。浩蕩的憂愁,一寸一寸地擠到阿初的肺腑深衷;血浸的蒼涼,一點一點地腐蝕了阿初烈性男兒鐵鑄的鋼腸。
阿初痛心疾首。
夏躍春、韓禹、湯少禮在停屍房的門口陪著阿初。
夏躍春和韓禹是在事發之後,第一時間趕來得現場,他們原想幫著阿初一起動手的,但是,阿初不肯。他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乾脆在門口坐一宿。湯少受不了這罪,躺在長凳上,頭枕著夏躍春的腿,睡得死沉沉的,嘴角不時流著口涎,弄得夏躍春的前膝的西褲上溼漉漉的。
韓禹抽著煙,一根接一根,來回踱著步。
大約凌晨五點鐘,疲憊的阿初走了出來。
“你怎麼樣?”韓禹問。
阿初慘然一笑。“漏網之魚,不知道是不是應該開香檳慶賀重生呢?”說著,他看見了疲倦的夏躍春和沉睡的湯少。阿初迅即脫了上身的西裝,摺疊了成枕頭狀,輕輕地把湯少的頭移到“西服”枕上,解放了夏躍春。
夏躍春站起來,差點栽下去,腿麻了。自己使勁揉了揉腿。
“我就怕他醒了,要吸。”夏躍春對阿初說。
“我們出去說吧。”阿初領頭走出陰森森的停屍房甬道。乍一出來,看見晨曦微吐的魚白色天空,阿初心生寒意,如果,昨天雅淑不投河,那麼,今天自己就和這朗朗青天永訣了。
“有煙嗎?”阿初問。
韓禹二話不說,立馬將煙遞了過去。
阿初嘴銜著香菸,韓禹把打火機湊過去,阿初點燃煙。他剛吸了一口,嗆得咳嗽了一聲,接著再吸,再咳。
“行不行啊?”韓禹擔心地說:“不行,別逞能。這玩意不是什麼好東西,當不了靈丹妙藥。”
“你知道是誰幹的嗎?”夏躍春問。
“知道又怎麼樣?”阿初繼續咳嗽。
“殺人償命!”韓禹說。
“他們一定會償命的!不過,不是現在。”阿初說。
“什麼意思?”夏躍春疑惑起來。“你不會蠢到自己去解決吧?”
“你怕他們有後臺是不是?”韓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說:“不是我吹!在上海灘誰敢不給我家老爺子三分薄面?”
“韓禹的父親是上海警察局的副局長韓正齊。”夏躍春補充了一句。“你的事,他一定會幫忙的。”
阿初猛烈地咳嗽起來,煙吞到咽喉裡,灼逼的眼淚直流,嗆到無法說話。
“慢點,慢點。”夏躍春替他拍著背。“抽什麼煙啊。”他順勢把阿初手上的煙搶過來,丟在地上,猛踩了一腳。
韓正齊?當這個名字灌輸到阿初耳膜的時候,阿初的心絃為之一顫。不過,同名同姓也是不可避免的。
可是,既然有一線希望,何不去碰碰運氣?他在想。
也許,他真的是那個失蹤已久,差點做了自己姐夫的人呢?
四太太和榮榮“回家”了。她們的屍體放在了靈堂裡的棺槨中。
常言道:“死者為大。”
榮府大門敞開,白色的燈籠高掛,暗示著四太太和榮榮可以從榮家大門裡出殯。
四太太是榮家的姨太太,新婚抬進門時,走的是偏門,顯得鬼鬼祟祟的。沒想到,死後可以風風光光的從大門抬出去。
丫鬟和僕人們都穿著麻布喪服,一個個哭喪著臉。也有一、兩個不識趣的僕人站在院子裡暗地裡嚷嚷,說:同濟醫院的爆炸案,是因為四太太暗地裡曾經放過高利貸,想必是有人尋仇;還有大小姐榮榮,今天換一個男朋友,明天換一個小明星,後天換個小老闆。你知道,哪個男人想不通呢?
三太太徹底垮了。
自打四太太在同濟醫院被炸的訊息傳來,她就有點兔死狐悲,正傷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