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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允明不想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了,見摺扇上的墨跡差不多幹了,畫顏舫上也開始收舢板了,馬上跑到小舫子的船頭,扯著嗓子向前方喊了道:“在下沒有一百兩,但手裡有晁無咎與秦少游弟子秦允明共撰的真跡摺扇一柄,不知蘇娘子願意以此摺扇相抵四百兩,讓在下與朋友三人登船?”
此言一出,頓時引的眾多公子的譏笑。要說縱然是晁無咎的真跡,也要分什麼檔次,料想這一個少年公子手裡的真跡不過是晁無咎的三流之作,撐死值得七八十兩而已。至於那什麼秦少游的弟子秦允明,這一號人更是沒聽說過,誰知道是不是信口雌黃。
正文 第十三章,投其所好
未能登上畫顏舫的公子們雖然沒錢,好歹也不會這般厚顏無恥;而已經登上畫顏舫的公子士紳們,自然要顯得自己獨一無二,故而輕蔑的認為這純粹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這時,就連陪在兩位王爺身旁的杭州知州相公都忍不住冷嘲熱諷了幾句:“晁無咎與秦少游如今都是遭貶之人,竟也有痴妄之徒敢以此二人來丟人現眼,當真可笑吶。”
晁無咎因為在六年前編修《神宗實錄》失實,觸怒了當今聖上,再加上他沾著蘇門的名聲,遭到革新派大臣們的彈劾,六年之間連續被貶了四次。至於秦少游那就更不用說了,堅決擁護恩師蘇軾的政見而被列為元佑黨人,至今還在左遷的途中。
這話原本只是知州相公說與兩位王爺聽,但因為秦允明的小舫子離的近,不巧就聽在了耳裡,當即就有一些不服氣了,好歹秦少游與自己一場親戚,怎麼能這樣任人取笑?
他冷冷的笑了笑,高聲回了一句:“這位相公之言差異,我等本是身處於風月場合,自當只談風月不談國事。不論晁無咎、秦少游是否在貶,卻是與他們的文詞藝術無關。難道先前蘇姑娘所唱《鵲橋仙》也是可笑的嗎?”
福祿舫上那些公子們雖然看不起秦允明以扇抵價,但是更是妒恨端王、小郡王和知州他們仗著有錢有勢出盡風頭,於是秦允明的這番話剛出,馬上就掀起了軒然大波。他們紛紛叫嚷不休,高呼“只談風月不談國事”、“要談國事就回衙門去談”之類的口號。
那杭州知州頓時惱羞成怒,因為福祿舫上人多口雜逮不準,便遷怒到了秦允明身上。他一拍桌子,站起身來走到船舷邊,向點江舫上喊了道:“來人,去將這目無王法、膽大包天的狂生給我拿下!”
秦允明見知州要動真的,暗叫不妙,趕緊又高喊了起來:“晚生只不過就事論事,豈不料這也算是觸怒了王法?感情這位相公仗著官職在身,便將王法改為自己姓氏了,現在不僅不準咱們這些士子談風月,還要陷捕士子,這是何道理?”
福祿舫上的公子們立刻又叫囂起來,紛紛責罵知州相公以官壓民,一下子竟讓知州相公自己陷入了尷尬無比的境地。
那端坐在畫顏舫主座上的端王與小郡王,原本是興致盎然,此時經過這一攪和,立刻就覺得不痛快了。他們雖然不想分辨到底是誰是非,但是現在那麼多人都在聲討杭州知州,自然讓晦氣遷了過去。
端王冷冷哼了一聲,卻沒有說話。一旁小郡王見皇叔這般,心中馬上猜出了意思,立刻向知州喝了道:“黃相公,今日只為尋興,可不是為了掃興,不要多生事端。”
黃知州連忙欠身告罪,只得作罷。
就在這時,屏風後面忽然傳來了一陣琵琶慢彈,不過僅僅是一段旋律過後便停了。然而隨著琵琶聲的消失,先前熙熙鬧鬧的局面頓時也安靜了下來。
蘇娘子掩嘴輕笑了一陣,向正前方的兩位王爺請示了道:“王爺、小郡王在上,先前那士子不過是貪慕奴家技藝,若王爺、小郡王不嫌,可令那士子將摺扇呈上來,讓奴家一鑑好壞。若是好,奴家便準了這四百兩,若是壞,那就權當他自取其辱罷了。不知王爺、小郡王意下如何?”
蘇小詩娓娓說來這番話,聲音柔和動聽,早就讓端王和小郡王腸子都軟了。
端王連忙笑眯眯的應答了道:“既然是蘇娘子的畫舫,自然由蘇娘子來定奪了。”
蘇小詩淺淺一笑,起身向兩位王爺行了一個福禮,道了一聲謝,然後低聲向身後一個小丫鬟吩咐了幾句。
那小丫鬟回到船艙,取來一個帶網子的竹竿,然後匆匆來到船處。她一邊伸出竹竿,一邊向站在小舫子上的秦允明喚道:“官人,請將摺扇遞來。”
秦允明也沒多猶豫,就將摺扇丟進了網子裡。
其實他早就料到,既然這位蘇姑娘酷愛蘇門文藝,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