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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個資格點,剩下兩百元買牙膏、牙刷、洗衣粉,你知道,這叫“經營費用”。
正文 《中國,少了一味藥》(62)
現在家裡只剩王志森一個人了,他天天發愁:手裡一分錢都沒有,來年的種子怎麼辦?化肥怎麼辦?無可奈何,只好四處找活幹,剛找到一份工作,兒子的電話又來了,說飯店生意實在太好,讓他趕緊來上饒,反正打零工賺不到幾個錢,給別人幹還不如給自己幹呢,還特意叮囑他多帶錢,因為飯店要僱小工,要擴門面,還要進酒水飲料。王志森聽得心動,可是車票都買不起,只能再出去借,借了一家沒借到,再找第二家,終於湊齊了五千元,然後一頭扎進了傳銷窩,從此就出不去了。
他在上饒混了大半年,好像一直沒拉到下線,騙不來人就沒有收入,一直苦苦地熬著。有次他半是炫耀半是抱怨地告訴我:“哎呀,在這兒是真省錢啊,你看我身上就十塊錢,裝在兜裡十幾天了,一分都沒花!”
我問他:“你到上饒之後,發現老婆孩子都騙你,生不生氣?”
他一皺眉:“那能不生氣嗎?”
奇)“那你不揍他?”
書)他搖搖頭:“咳,來都來了,當著那麼多人”
網)我又問:“你們全家都來了,家裡的地怎麼辦?”
他笑起來:“就那麼幾畝地,隨便找個人就收拾了。”
“家裡養豬了吧?豬怎麼辦?”
“咳,來之前就賣了,要不哪來的錢幹行業?”
我沒話說了,給他遞了一支菸,他悶聲不響地抽。他煙癮很大,可是從不買菸,一天到晚蹭煙抽,大概是為了省錢。抽完那支菸,他站起來四處溜達,也不笑了,一副慘兮兮的表情,走兩步就嘆口氣,顯得格外蒼老。
我和王志森在一起住了十幾天,彼此都感覺很投脾氣,他不吹牛,不誇張,有什麼就說什麼,也很少談及行業,從來都是笑眯眯的。他註定賺不到錢,最終還是要失望而歸,那時身體已經熬垮了,地也荒了,外面還欠了一屁股債,按照農村風俗,他還要給兒子蓋房、訂親、娶媳婦,這是一副無比沉重的擔子,但願不會壓垮他日漸衰老的肩膀。他已經不年輕了,可艱難的歲月剛剛開始。他一輩子都不曾富裕,而今後將更加貧窮。當他雙手空空地回到灰塵落滿的家,又該如何面對那痛苦而無望的未來?
正文 《中國,少了一味藥》(63)
離開上饒後,我有一天夢見了他,夢中的王志森又老又醜,皺得像個核桃,在億升廣場門前,他慢慢地向我伸手,表情扭曲痛苦,手上佈滿死灰色的骨節,就像一棵枯死的樹。
傳說人被老虎吃了之後,靈魂不得超生,除非能找人代替,於是就有了“倀鬼”一說。明清筆記小說中有許多為虎作倀的故事,其中的倀鬼多半都是小孩,他們無知懵懂,不通世事,更分不清功罪善惡,一次次驅人向虎。
在某個意義上,傳銷者也是這樣的“倀”,他們同樣無知,同樣糊塗,也同樣邪惡,有些倀鬼尚且保有幾分天良,知道不能禍害親人,可傳銷者連親人都不放過。在上饒的二十三天,每當我看到那些食不果腹的老人,都會感到無比的憤怒:世上怎會有這樣的兒女?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父母吃這樣的飯、受這樣的苦、遭受這樣的折磨?
(三十五)
吃過晚飯,嫂子說要帶我去參加“實話實說”,那時天已經黑了,我們越走越遠,漸漸到了一個偏僻的所在,四周都不見人,偶爾開來一輛車,燈光雪亮而刺眼。嫂子也不說話,帶著我慢慢走進一條黑黑的涵洞,我心驚膽戰,想該不會是暴露了吧,難道這幫傢伙要收拾我?如果在這裡埋伏上幾條大漢,我今晚恐怕就交代了。想得汗毛倒豎。嫂子像是猜中了我的心思,有一搭沒一搭地與我閒談起來,她讀過高中,好像沒畢業就輟學了。她媽身體不好,常年臥病在床,她爸在村裡開了一家豆腐坊,生意不錯,算得上殷實之家。嫂子是獨生女,從小到大沒吃過什麼苦,後來結了婚,丈夫也挺疼她,婚後一年生了個兒子,全家老小都很高興,用她自己的話說,左鄰右舍的小媳婦都羨慕她,覺得她的命好。大約兩年前,她丈夫被騙進了傳銷窩,幹了一年,沒拉到幾個下線,只好打自己老婆的主意,那時嫂子正跟公婆鬧彆扭,一怒之下就來了上饒。
正文 《中國,少了一味藥》(64)
我問她:“現在你手下有幾個業務員?賺了不少錢吧?”她不說話,低著頭慢慢地往前走,又跟我講她離家時的情景:接完老公的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