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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飛前往“行在”臨安府的路途已走了大半,又不斷接到宋高宗前後自相矛盾的手詔,還有秦檜以三省、樞密院名義遞發的省札。儘管來回更改,最後仍是令他“疾馳入覲”,“赴行在奏事”。他對此類詔札,只能報以苦笑。當岳飛不斷聽到中原傳來的意料中的凶耗,不由悲憤地說:
“所得諸郡,一旦都休!社稷江山,難以中興!乾坤世界,無由再復!”
岳飛以本軍單獨完成北伐的希望至此徹底幻滅。他八月到行朝,不願再說廢話,只是一心一意力請解除軍務。岳飛還懇辭新加的少保官銜。他痛切地說,“比者羯胡敗盟,再犯河南之地,肆為殘忍,人神共憤”。“今則虜騎寇邊,未見殄滅,區區之志,未效一二。臣復以身為謀,惟貪爵祿”,“萬誅何贖”!
在潁昌大戰中,嶽雲“功先諸將”,但岳飛按照慣例,不予上報。宋廷查明後,承認“顯賞未行,殊非國典”,將嶽雲升遷左武大夫、忠州防禦使。其升官制詞說,“成功行封,猶有遺者”,“大帥之子,能以勇聞。比從偏師,親與敵角,刈旗斬將,厥功為多”。岳飛仍然上奏力辭,說“父之教子,豈可責以近功”。“賞典過優,義不遑處”。
宋高宗針對岳飛辭職的回詔說:
“未有息戈之期,而有告老之請。雖卿所志,固嘗在於山林;而臣事君,可遽忘於王室?所請宜不允。”
儘管猜忌已甚,只因“未有息戈之期”,宋高宗還不敢順水推舟地削奪岳飛的兵柄。
岳飛無可奈何地返回鄂州。戰事看來尚須進行,結果無非是今日收復一地,明日又放棄一地,養敵殘民,無補國事。捐軀者血沃中原,肉肥廣野,作出了慘重的犧牲,自己的祖國卻南北分裂如故。岳飛每念及此,真是心如刀割。
第三節北方抗金義軍的失敗
宋朝的正規軍撤退了,而北方的愛**民卻依然在敵後苦鬥。
李寶軍在開德府一帶被金將徐文所敗,被迫向南方轉移。抗金義軍在廣濟軍奪取金人的綱船隊,虜獲很多銀、絹、錢、糧,乘船沿運河南下。到達徐州(治彭城,今江蘇徐州市)時,李寶依曹洋的建議,襲擊一支前往增戍的金軍,殺敵無數,捉住七十餘人當活口。這支義軍途經金朝前沿要塞淮陽軍時,有賈姓知軍率數十騎追來,問為何人,李寶說:
“我曹州潑李三也,欲歸朝廷耳!”
宋代最快速的馬遞是金字牌,用一宋尺多長的朱漆木牌,上寫金字:“御前文字,不得入鋪。”用驛馬接力傳送,不得入遞鋪稍事停留。凡皇帝發下急件,用金字牌傳遞,日行五百宋裡。臣僚發給朝廷急件,另用“急遞”,日行四百宋裡。事實上,紙面規定日行四、五百宋裡的速度往往達不到,這是由戰爭、道路條件、氣候等多種因素造成的。岳飛自鄂州或前方發往“行在”臨安府的急遞奏狀,行程須十日以上;臨安府行朝用金字牌傳遞詔令,一個來回,約需二十日左右。鑑於如此長的往返時間,宋高宗在手詔中也曾說“朕不可以遙度”、“兵難遙度”等語。但是,為了貫徹他的意圖,有時又非“遙度”不可。
宋廷命李若虛制止岳飛出師未成。宋高宗便又命令岳飛在攻佔蔡州和淮寧府後,於閏六月底終止軍事行動,“輕騎一來相見”。岳飛卻繼續提兵北上,長驅中原,使宋高宗和秦檜惶惶不可終日。
宋高宗對戰爭前途心存兩怕,一怕全勝,二怕大敗。如果全勝,則武將兵多、功高而權重,會威脅皇權。儘管岳飛再三真心誠意地表示,北伐成功後要解甲退隱,宋高宗總是疑神疑鬼。在他看來,岳飛紹興七年自行解職,奏請建儲等事,不是證明岳飛居心叵測嗎?倘若大敗,則宋高宗有可能成為階下之囚,欲為臨安布衣而不可得。紹興元年以來宋軍的多次勝利,也不可能根除宋高宗的恐敵頑症,他始終對金方的力量估計過高,對自己的力量估計過低。岳家軍節節推進,宋高宗在深宮中反而惴惴不安,因此,他在手詔中再三叮嚀岳飛,要避免與完顏兀朮(宗弼)大軍決戰,“全軍為上”,“佔穩自固”,“必保萬全”。
秦檜身為奸細,與抗金事業勢不兩立。然而兩個多月以來,各戰場傳來的是或大或小的捷報,而無敗報,這使他更急於要從中破壞。秦檜搗鬼有術,然亦有限,單憑他以三省、樞密院的省札發號施令,對岳飛、韓世忠等官高權重的將帥並無多大約束力。根據若干年來形成的慣例,惟有宋高宗的親筆手詔,才對將帥們具有更大的約束力;而宋高宗手詔也並非他個人的作品,往往是由他和宰執大臣一起商量,並由他們為之起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