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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徐天宏伸手要拔窗格上短箭,陳家洛在他背後輕輕一拉,徐天宏會意,當即縮手。這時群雄都已看出餘魚同床上的被蓋隆起,除他之外裡面還藏著一人。陳家洛道:“那麼你好好休息吧。”率領群雄出房,對陸菲青道:“陸老前輩還是請你辛苦一下,照護餘兄弟,咱們出去搜查。”陸菲青答應了,等群雄走開,又坐在階石上。眾人跟著陳家洛到他房裡。陳家洛道:“把卡子都撤回來吧1心硯傳令出去,在屋外把守的常氏雙俠、章進、石雙英、蔣四根都走進房來。陳家洛坐在床上,群雄或坐或站,圍在四周,大家都感局面頗為尷尬,可是誰也不說話。無塵終於忍耐不住,說道:“那毛賊明明躲在十四弟被窩裡,那究竟是甚麼人?十四弟幹麼要庇護他?”這一說開頭,大家七張八嘴的議論起來。有的說餘魚同近來行為古怪,教人捉摸不透,有的說他為何躲在李可秀府裡,混了這麼多時候。常氏雙俠又提到他救獲李可秀的事。說了一會,章進叫道:“大夥兒去問個清楚。我不是疑心十四弟對大家不起,他當然是血性男子。不過既是異姓骨肉,生死之交,何事不能實說,幹麼要瞞咱們?”群雄齊聲說是。徐天宏道:“十四弟或者有甚麼難言之隱,當面問他怕不肯說,要心硯假意送點心,去察看一下怎樣?”蔣四根道:“七哥這法子不錯。”周仲英嘴唇動了一下想說話,但又忍住,眼望陳家洛,瞧他是甚麼主張。
陳家洛道:“闖進來的那人躲在十四弟房裡,那是大家都瞧見的了。十四弟和大夥兒一起同生共死,這次又拚了性命相救四哥,咱們對他決無半點疑心,他既這麼幹,總有他的道理。我剛才請陸老前輩在房外照顧,只是防那人傷害於他。只要他平安無事,我想其餘的事不必查究,別傷了大夥兒的義氣。”周仲英叫道:“陳總舵主的話對極。”陳家洛道:“將來他要是肯說,自然會說,否則大家也不必提起。少年人逞強好勝,或者有甚麼風流韻事,有時也是免不了的,只要他不犯會規,十二哥自然不會找他算帳。大家請安睡吧。明天要上路呢。”這番話群雄聽了都十分心服。徐天宏暗暗慚愧,心想:“講到胸襟氣度,總舵主可比我高得多了。”
駱冰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們新婚夫婦還在這裡幹麼呀?”眾人都大笑起來。這一笑之下,大宅子中又是一片喜氣洋洋。餘魚同待群雄一走,急忙下床,站在桌旁,等眾人腳步消失,亮火摺子點了蠟燭,低聲道:“你來幹麼?”床上那人揭開棉被,跳下床來,坐在床沿之上,低頭不語,胸口起伏,淚珠瑩然,正是李可秀的女兒、陸菲青的女徒弟李沅芷。只見她一身黑衣,更襯得肌膚勝雪,一雙手白玉一般,放在膝蓋上,一言不發,眼淚一滴一滴落在手背。那日提督府一戰,餘魚同隨紅花會群雄飄然而去,李沅芷傷心欲絕,整天騎了馬在杭州城裡城外亂闖。李可秀明白女兒心事,也不加管束,讓她自行散心。這天黎明,她在西城馳馬,剛巧遇到駱冰從巡撫衙門盜了玉瓶回去。她曾和駱冰數次會面,知她是紅花會中人物,於是遠遠跟隨,直到天目山來。只是她萬萬料想不到,自己魂牽夢縈的那個心上人,竟然就是對這個美貌少婦夢縈魂牽。李沅芷十分機伶,駱冰又心情暢快,絲毫沒有提防,居然沒發覺後面有人跟蹤。當晚李沅芷蹤跡數次被群雄發現,均得僥倖躲過。她只想找到餘魚同,向他剖白心事,卻闖到了徐天宏和周綺的新房之外。心硯一叫嚷,群雄四下攔截,李沅芷左肩終於吃了常赫志一掌。她忍痛在暗中一躲,聲東擊西的丟了幾塊石子,直闖到後院來,在底中劈面遇到陸菲青,被他一把拉祝李沅芷驚叫:“師父。”陸菲青怒道:“你來幹甚麼?”李沅芷道:“我找餘師哥有話說。”陸菲青嘆氣搖頭,心中不忍,向左邊的廂房一指。李沅芷拍門,叫了幾聲:“餘師哥。”當眾人四下巡查之時,餘魚同已然醒來,手持金笛,斜倚床邊,以防敵人襲擊,忽然聽得李沅芷的聲音,大吃一驚,忙拔開門閂,李沅芷衝了進去。他想:黑暗之中,孤男寡女同處一室甚是不妥,便亮火折點燃蠟燭,剛想詢問,群雄已查問過來。此情此景,原本無私,卻成有弊,實在好不尷尬,只得先行遮掩再說,以免她從此難以做人。他身上有傷,行動不便,便用笛中短箭打滅燭火。兩人屏息不動。待聽得徐天宏拍門,李沅芷低聲道:“餘師哥救我。”餘魚同無法可想,只得讓她躲入了被窩。若非陳家洛一力迴護,這被子一揭,當真不堪設想。好容易脫險,但見她淚眼盈盈,深情款款,餘魚同心腸登時軟了,嘆了口氣,說道:“你對我一片真心,我又不是蠢牛木馬,那會不知?但你是官家小姐,我卻是江湖上的亡命之徒,怎敢害了你的終身?”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