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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刀,帶著幾名親兵在牆頭拚鬥,邊打邊退,忽覺耳旁風生,後心一陣痠麻,一鬆手,大刀噹啷啷跌落牆下,雙手不知怎的已被人反背擒住,又覺得頸項中一陣冰涼,一個聲音在腦後喝道:“你龜兒,命令官兵拋下兵器,退出廟去。”孫克通稍一遲疑,項頸中一陣劇痛,竟是一把刀架在頸上,那人輕輕把刀拖動,在他頸項中劃破了一層皮。到了這地步,孫克通哪敢不依,只得高聲傳令。官兵見總兵被一個鬼怪模樣的人擒住,主將既然有令,何必再拚性命,各自拋下兵器,退出廟去。眾災民齊聲歡呼。陳家洛走進大殿,只見五開間的殿上堆滿了一袋袋的糧食,一車車的銀鞘。石雙英將縣令王道掀來聽他發落。陳家洛笑道:“你是縣太爺嗎?”王道顫聲道:“是是大王。”陳家洛笑道:“你瞧我像大王嗎?”王道道:“我該死,說錯了,不知公子尊姓大名?”陳家洛微微一笑,不答他的問話,問道:“你是兩榜出身嗎?”王道道:“不敢,不敢。”陳家洛道:“不敢甚麼?你既是進士,胸中必有才學,我出一個對子給你對對。”他摺扇一揮,秀眉一揚,笑道:“你對出,饒你性命,對不出呢,嘿嘿,那就不客氣了。”眾災民聽紅花會群雄告諭,說不久就可分發錢糧,俱都安靜了下來,這又聽說知縣被擒,紅花會總舵主正在考較他的才學,都覺好奇,圍成一圈,千百雙眼睛集在王道臉上。陳家洛道:“你聽著,這上聯是:‘俟河之清,人壽幾何!卻問河清易?官清易?’”王道滿頭大汗,惶急之際,本來便有三分才學,也隨黃河之水流入汪洋大海了,想了半天,說道:“公子,你這上聯太難了,我我對不出。”陳家洛答道:“也好,不對也罷。我問你,是黃河清容易呢,還是官吏清容易?”王道忽然福至心靈,說道:“我瞧天下的官都清了,黃河的水也就清啦。”陳家洛呵呵大笑,說道:“說得好!饒你一命。你快召集吏役,將錢糧散發給災民。喂,總兵官,你也幫著點。”孫克通和王道好生為難,軍糧散失已是殺頭的罪名,怎麼還能由自己手裡分發出去?但若不聽命令,眼見當場便要喪命,火燒眉毛,只顧眼下,萬般無奈,只得督率兵卒吏役,把軍糧軍餉發給災民。災民歡聲雷動,紛紛向紅花會群雄稱謝,領錢糧時不住對孫克通和王道揶揄取笑,兩人只當不聞不見。陳家洛叫道:“各位父老兄弟姊妹聽著,日後衙門裡要是派人查問,便說是總兵官和知縣太爺親手發給你們的。”眾災民譁然叫好,連說:“正是如此。”群雄在一旁監視,直到深夜,眼見糧餉散發已荊徐天宏叫道:“各位父老,你們把這些軍器都拿去藏在家裡,狗官知道好歹,那就罷了,要是我們走後:再來逼你們交還錢糧,大夥就給他們拚了。”眾災民這時對紅花會群雄的話,說一句聽一句,當下便有精壯男子過來,拾起眾兵丁拋在地下的刀槍。官兵見災民勢大,總兵又落入敵人手中,哪敢抗拒?
陳家洛道:“大事已了,各位哥哥,跟我走吧1站起身來,群雄擁著孫克通,在眾災民轟謝聲中離了石佛寺,上馬出城。馳出十餘里,陳家洛將孫克通往馬下一推,說道:“總兵大人,多謝你的糧食銀子,咱們後會有期。你下次再押糧餉,千萬送個信來。”雙手一拱,哈哈大笑,在群雄拱衛中絕塵而去。奔出裡許,陳家洛問常氏雙俠道:“兩位得到了四哥的訊息?”常赫志道:“見到十四弟留的記號,說四哥已被送去杭州。”陳家洛大為詫異,問道:“送去杭州幹麼?怎麼不去北京?不是皇帝老兒要親審麼?”常伯志道:“咱們也覺得奇怪。不過十四弟做事素來精細,定是探到了確訊。”
陳家洛要眾人下馬,圍坐商議。徐天宏道:“四哥既去杭州,咱們就奔江南設法搭救。杭州是咱們的地盤,朝廷的勢力也沒北京大,相救起來較為容易。不過還得請一位哥哥到北京去打探訊息,以防萬一。”眾人俱各稱是。陳家洛望著石雙英,說道:“再請十二郎辛苦一趟。”石雙英道:“好。”商議已畢,石雙英一人北上,群雄連騎南下。陳家洛再問起餘魚同傷勢情況。常氏雙俠說並不知情,他哥兒倆一見到記號,馬上趕回報信,經過蘭封時見災民大集,就隨著災民到石佛寺看看熱鬧,碰上官兵放箭,兩人按捺不住,跳上牆去動起手來,不意群雄都已到達。
眾人得悉了文餘二人的訊息,文泰來雖未脫險,但已知二人安然無恙,均感欣慰,談起適才劫糧救災之事,痛快不已。周綺道:“西征大軍沒了糧餉,霍青桐姊姊定可打個勝仗。”無塵笑道:“那女娃子劍法不錯,人緣又好,大夥兒都幫著她。盼她打個大勝仗,好讓大家都歡喜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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