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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是一個女性的手筆,卻很難說明白她在表述什麼。有些人猜測這是一個大貴族家的女史,在森嚴宅邸中的寂寞春情,並因此在深夜翻閱的時候多少有些想入非非。而最後這些不入流的文字總是被放在舊書堆裡積灰而已。
羽然交付了她僅有的兩個銀毫,興高采烈地捧著三隻木風鈴跑遠了。
她的身後,那個羽族商販靜靜地看著她蹦蹦跳跳的背影。當她徹底消失在人群裡之後,商販把所有的木風鈴拋入一旁的流水。不知多少隻可愛的猴子像是結伴跳水那樣咚咚咚咚地從橋上墜落,烏檀木太重了,它們直接沉向了河底。
當週圍的人察覺這落水聲的時候,商販已經不在那裡了。
六
十月十六日,弦月緩緩地滑入雲層。
殤陽關裡,息轅仰首望著天空裡班駁的雲層,弦月在薄雲背後,四周輻射出柔和的光暈。
“天黑黑,要下雨。”他喃喃地說。
他忽然想起了他老家的這句俗話,儘管此時的天黑並不是因為雲遮蔽了太陽,而是夜已經很深了。這是第四夜,這四個夜晚裡他沒有見過姬野和呂歸塵,也沒有見過叔叔和白毅。他受命守侯在這個據點,不得有瞬間離開。而這裡基本上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個兩人高的巨木堆,結實的方木橫豎交錯起來,像是方方正正的一座房子。裡面塞滿了浸透火油的乾草。息轅不理解這是要做什麼,這堆巨木被點燃之後,豈不是像遠方烽火臺上的烽火?
不過他是軍人,他只有服從軍令。他受命的時候息衍的神色異常鄭重,息轅從未看見叔叔那樣說話。
“你或將看到最可怕的事情,不過即便如此,你也不能離開那裡。”息衍如是說,“還有,始終帶著我的劍,手不要離開它的劍柄。”
“最可怕的事情?”息轅想,“大概沒有比喪屍更可怕的事了吧?”
這個據點除了他還有五百人,都是從楚衛、下唐、晉北三國精銳中精心篩選出來的,篩選的標準無人得知。五百個精壯的軍士,供給兩倍的口糧,卻放在一個毫無意義的據點裡。五百人絕不是小數目,在前朝,五百條漢子建立起一個軍隊,也許都可以開邦建國了。而且無疑城裡的七個據點都配備了五百人,那麼是整整三千五百精銳。
三千五百精銳,若是在城頭一陣亂箭齊發,也把幾百個喪屍釘死在地面上了。
息轅看向他的五百人方陣,他們在那個巨木堆前列隊,倒像是要守衛那堆大木柴。此時這些精銳軍士席地而坐,將長柄戰戈橫置在膝蓋上閉目休息。但是他們不能睡,每過一刻他們會互相喚醒彼此。已經有整整四天四夜,他們只是這麼短暫地睡一刻,立刻被叫醒。
息轅覺得現在自己站著都能睡著了,世上沒有什麼事情比睡覺更舒服,沒有什麼東西比枕頭更柔軟。
他咬了咬自己的手指,強迫自己清醒過來。不過前兩天還很管用的這招如今已經失效了,他的手指已經遲鈍到不覺得痛的地步了,雖然被咬得滿是血痕。息轅想接下去這些喪屍若是還不攻城,自己將是天下少有的因為困而發瘋的人了。
“就一會兒。”他對自己說,他盤膝坐下,微微低下頭小寐。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困而產生的幻覺,他覺得那堆巨木被點燃了,正在熊熊燃燒,大火在風裡呼啦啦地作響,風浩蕩地吹。
“不可能的。”他想,“那些軍士不會犯這種愚蠢的錯誤。”
但他還是擔心,他想要起身看一看。可是真是太疲倦了,他用了幾次力,還是沒能克服那可怕的睡魔。
“聽錯了。”他心想,“要是真是不小心點著了火,他們還不忙著救火?不會那麼安靜的。”
是啊,很安靜,太安靜了。
天黑黑,要下雨。
“你叫息轅麼?”有人在他面前問。
息轅悚然,一下子從睏倦裡掙脫出來,像是一隻被蛛網裹住的蟲子得了自由。他不由自主的回答:“是!”
“跟我走吧。”那個人說。
息轅抬起頭,看見了他的叔叔,息衍。
天啟城,桂宮。
殤陽關的雲沒有覆蓋到這裡,帝都的夜空晴朗如碧洗。長公主的宮殿中以山石做流泉,雷碧城和長公主相對坐於泉上,他們身下是嶙峋的山石,山石下水流潺潺。一名黑衣從者站在雷碧城的身後,百里寧卿微笑著站在長公主身邊。
雷碧城和長公主之間是一座巨大的沙盤,它從屋裡被挪了出來,彷彿棋盤一樣被平穩放置。沙盤上以草扎的人偶做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