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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說:“十八公里清一色麻將一樣,沒聽說過。而且不符合基本的美學觀點,建十八公里的房子,不對稱的和諧是最起碼的要求。”
黃以恆說:“你給我上美學課了,我聽不懂。你不僅沒按照縣裡的要求設計,而最大的問題是你將每戶的水井都設計到樓的後面了,這樣車輛經過這一路段時,就看到我們還沒有吃上井水,而且改建的廁所也設計到了屋後,車輛經過時根本就看不到廁所。”
吳成業有些沉不住氣了:“你這水井和廁所究竟是給老百姓用的,還是讓領導們看的?你這不是花架子是什麼?”
黃以恆說:“你不要吵好不好?我們的建設方針除了體現城鄉一體化的建設成就外,還要把農民別墅建成一支展示合安改革開放成就的迎賓儀仗隊,建成一個改水改廁走在全省最前面的樣板和示範,所以我事前一再跟你講要從設計中體現出改廁的巨大變化。”
吳成業說:“任何人都不會把廁所和水井作為設計的目的,作為一個設計者所能做的只是如何突出房屋的實用價值和審美價值,如何讓人們感覺不到廁所和水井的存在。”
黃以恆說:“你是專業權威,我們當然要聽你的,但當專業和政治發生衝突的時候,你說政治服從專業呢,還是專業服從政治呢?”
吳成業說:“按文革的觀點來看,一切為政治服務,林彪就曾提出過不能用軍事代替政治。那麼我倒要請教你,現在是政治掛帥呢,還是以經濟建設為中心呢?”
黃以恆心裡暗暗叫苦,這個老反革命確實不是好對付的,於是他就岔開這個無聊的爭執,說:“小平同志講了,辦實事,不爭論。所以我想請你能不能修改一下設計方案,篩選出一種最好的套型作為統一的建設標準,另外就是要將水井和改進的衛生廁所位置移到樓的前面來,要讓來合安的客人們都能看到。”
吳成業笑了起來:“將廁所放在樓前面?沒聽說過世界上還有如此漂亮的樓房設計。”
黃以恆說:“當然不能放在屋裡,畢竟沒有自來水衝,只能用井水衝,井放在樓前不難看,但廁所放在前面也肯定不雅觀,我們之所以請你這個專家,就是要讓來合安的客人們既看到了廁所,又感覺不出是廁所,這關鍵就是要靠你發揮專長了。”
吳成業說:“那麼就請你另請高明吧。我是堅決不會這麼做的,廁所放在家門前,夏天東南風一吹,家裡全是廁所的味道,我不知道你們這些縣領導們是怎麼想的?你們出風頭,連廁所也要當演員。我不幹!”
《放下武器 》許春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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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成業扭頭就走了,他是那種說得出來就能做得出來的人。黃以恆最終沒能讓吳成業幫上忙,他讓宣中陽代表他去跟吳成業又談過兩次,希望他能改一改圖紙,找外地專家設計還得多花好幾萬。吳成業說:“在錢和政治之間,錢必須要服從政治。黃以恆在乎錢就不會搞這個花架子工程了,現在許多農民都說沒錢,要蓋就讓縣裡掏錢。我看他怎麼辦。”宣中陽也碰了一鼻子灰回去了,他對黃以恆說:“這個吳成業也許適合到地震局當局長。”黃以恆坐在那裡,沒有說話。那天他正在患感冒,他靠在椅子上想了好半天,終於意識到感冒並不是外部的風寒所致,主要是自己身體內部出了問題,內部出的問題才是病災的根本原因,後來他又發覺這個結論實際上沒什麼意義,馬克思主義哲學中早就講過,內因是變化的依據,外因只是變化的條件。
鄭天良從北京回來後,那種感覺也就是成語中所說的“滿面春風”,他見人就散一支“中南海”香菸,他本想給黃以恆一包“中南海”,但覺得那樣做未免有點討好和感激的嫌疑,所以他就忍住了,只是在黃以恆剛抽完一支的時候,又遞上去一支。鄭天良有一種被接受洗禮後的澄明和清澈,他向黃以恆說起了中央領導跟他們在一起照相的時的情景,許多人為了能搶到跟中央首長最近的位置,甚至還發生了一些擁擠,鄭天良說他就站在最後一排,他將照片拿出來給黃以恆看,黃以恆看到鄭天良站在後面只露出一顆腦袋,僅有一粒黃豆那麼大。黃以恆說:“不管怎麼說,你總算是跟中央領導留過影的人了,這是你的自豪,也是我們全縣黨員的驕傲。”鄭天良也不怎麼謙虛了:“我雖然做的還不夠,但有一點是肯定的,我從來都是把黨的原則和組織紀律當作是自己工作和生活的一面鏡子,時刻反省自己是不是以個人利益為重了。”黃以恆說:“這一點人民群眾的眼睛也是雪亮的,所以我的提議並沒有人站出來反對,這就是你的威望之所在,就連跟你爭吵的田來有都沒有表示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