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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封建意識濃厚,在這個問題上老是有點轉不過彎來。老族長被說服了,當然我得向他保證我一定公正處理此案,我們帶著他就去見父母官!當著雙方的面說明了,我看見什麼就是什麼,決不顛倒黑白!然後,雙方各派出代表,監督我的行動,兩個好處,一是還有什麼地方有懷疑,當場指出我繼續解剖,第二,誰也別不放心誰!當然,屍檢之前還要進行一點法醫知識普及。
村民們派出的是村醫,縣裡派出的是刑偵隊長,兩人一起見證,先說明,我還沒見屍體,但是有些現象容易引起普通人誤會的要解釋明白。比如說屍斑,人體血液是不斷迴圈的,一旦死亡就會停留在低下部位,例如躺著就會在背部、腰部等沒受壓的地方,如果屍斑已經充分形成了再移屍,我們會看得出來體位和屍斑不符,就透過這個簡單的道理我們破獲過好幾起兇殺案件!但是就現在的情況,屍斑很容易被誤認為是打擊所致,所以先得跟他們說清楚,這兩者之間是有區別的,第一是部位不同,屍斑只能在低下部位,第二是切開不一樣,面板淤青是血管破了,血液早就滲入組織,是擦不掉的,屍斑按死亡時間看血液現在還在血管,一擦就掉!我會永遠記住那次屍檢,市公安局派來了兩車防暴警察,兩車防暴警察整齊地從兩輛軍車上下來,齊刷刷地跑步到指定位置,人群立刻自動散開。他們組成了人牆,把我們保護在鎮政府的大院進行屍體解剖。整整齊齊的一米七幾的身高,整整齊齊的頭盔,這時候,人們可以深刻體會到什麼叫國家機器的威嚴!我也說不清當時的勇氣是從哪裡來的,初生牛犢不畏虎的我居然成了數百警力外加一個縣政法委書記這樣一個場面的中心,不過這三板斧讓我的工作變得簡單了。有些事情其實就是這樣,當你認為複雜無比的時候,是你自己把它想複雜化了。
老漢死於腦溢血。沒有任何的外傷,但是計劃生育工作組也不是完全沒有責任。這是老人家第一次被拉去“見官”,雖然我到現在也沒搞清楚計劃生育工作組是個什麼級別的官。緊張、害怕讓他的心情激動,血壓驟升,於是腦血管爆裂,很快死亡。像這種情況我們法醫是這麼分析死因的:直接死因腦溢血顯而易見,照片和組織切片都可以作為證據。但根本死因是因為腦動脈粥樣硬化,因為沒有腦動脈粥樣硬化的基礎病變,一個正常人是不會因為情緒激動而腦溢血的。那麼計劃生育工作組的責任在於以粗暴的工作方式促進了疾病的發展,沒有這件事情老人家很可能可以多活幾年,我們把這個叫誘因。最後的處理主要是民事賠償責任,簡單地說就是賠錢。但是村民們砸了鎮辦公室,這是擾亂公共秩序,小則可以刑事拘留,大則被判刑都可能。可能是所謂的“法不責眾”,或者是縣裡面不想把事情弄大,一個多月後象徵性地把幾個年輕人關了兩天了事。很難說這件事情對我的影響有多大。但是此後在遇到民事案件時儘量請雙方當事人到場成了我的習慣。當面瞭解情況,當面屍體解剖,有任何意見雙方當面提。沒想到這種方式成為了一種化解矛盾的神奇方式,當雙方知道問題會被公正地解決的時候,大多數人是講道理的。而且這成為了實踐“決不顛倒黑白”這句話的可靠保障。每年看著不斷有法醫犯錯誤下馬,我知道這句話說起來很簡單做起來其實很難。在我以後的職業生涯中,多次遇到過類似情況,坦率地說,中國人“人死為大”,法醫往往是矛盾衝突中的暴風眼,但從那次之後,無論場面有多麼火爆,我從未覺得過一絲驚慌。
網友評論選登
柔韌的花:人世間的殘忍!!!。。。。。法醫的生活???(驚訝,好奇!)
存夢法醫:我總覺得法醫是不一般的人,他們不只是看到了腐爛的屍體,還有深埋的人性。飛花似夢:說真的,本來我很害怕,但看完你的文章我很感動。很敬佩你!
致敬:哈哈,真是開眼啊。知識就是力量。
何金水:很喜歡你敘述的方式和文筆,淡淡的,條理卻很清晰,雖然我是千年萬年的潛水員,但還是上來冒個泡泡頂你一下,謝謝你。
跳跳:一個法醫所能做的就是為死者說話;告訴世人他/她是怎麼死的。朱夜的粉:你頂住了壓力,好樣的!
x奇蹟:越真實的就越震撼。未婚男子:現代提刑官!喜歡看你的作品。我是法醫:提到宋提刑,我想到的是日本法醫學家渡邊雄一的一句話,前半句很好聽,他說:“一二四七年他們就建立了現代法醫學的全部體系。”他指的是《洗冤集錄》的出版,後半句讓我如骨鯁在喉,因為他說的是:“但自那以後他們就再也沒有發展了。”我想這也是我選擇法醫的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