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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勤眼裡能射出刀子:“草你媽的,你個爛貨,全校誰不知道你是公共廁所。你要是再叫我一聲傻子,我就給你個大嘴巴。叫一聲扇一次。”
“別打了,行不行?”我苦口婆心。我對於這兩個孩子的恩怨一點不感興趣。
兩個人不說話了。我看何勤:“你會啞語?”
沒想到,一句話讓何勤流出了眼淚。他滿是土的臉上,流出渾濁的淚水:“我姐姐是啞巴。”
盧雯本來還想諷刺什麼,在我的目光逼視下,她撇過頭不再說話。
“我姐姐最疼我,我小時候就和姐姐在一起,啞巴的手勢想表達什麼,我都知道。”何勤擦擦眼淚說。
我拍拍他:“這個小女孩剛才和你說什麼了?”
“她說往那個方向走,好像有路。”何勤指指外面的一條山路。
“好賴有個方向,我們走吧。”我說。我蹲在啞巴女孩的面前,摸著她的頭髮說:“乖乖,在這裡等著家裡人,別亂跑。我們要走了。”
誰知這小女孩緊緊拉著我的手,可憐兮兮地看我,然後做了個手勢。
“她說要和我們一起走。”何勤說。
我笑笑:“這可不行,你好好在家等著爸爸媽媽吧。”
那小女孩快速做了一連串手勢,何勤看著非常驚訝,竟然說不出話來。我急躁地問:“她說的是什麼?”
第四章 望鄉
“她說山裡的路她很熟,可以領著我們出山。”何勤說。
“既然她認識路,我們就趕緊走吧。”盧雯不耐煩。
我說:“我們走出去了,她不是也跟著出山了嗎,這裡是她的家”
“劉洋,我發現你這麼大個人怎麼死腦筋。她先把我們送出去,找機會你再把她送回來就行了。我們走過這麼一次,山裡的路就熟了,你還怕走丟啊?”盧雯說。
我瞪了她一眼。不是我小心眼,這女孩確實不討喜,這口氣就像我欠她似的,似乎我的所作所為都是應當應分。而且還直呼其名,我的名是他媽你叫的。
我不想節外生枝,點點頭:“好吧。大家都跟上。”我拉著啞巴女孩的手,走出院子。他們兩個人互相不說話,低著頭跟在後面。
我們四個人走進山路,這個天色也怪,說白不白,說黑不黑,始終就停留在黃昏時分。雖然有月光,卻看不到月亮在哪,遠處朦朧,近處的地面鋪著如水的月光。山裡非常荒涼,現在應該是夏秋時節,可是看不到什麼枝葉茂密的大樹,有的只是枯枝敗柳,隨風搖晃的枯草。
抬眼去看,除了一大片連綿起伏的荒山,什麼也沒看不見。別說人影,就連鬼影都沒有,四周寂靜蒼涼得讓人死的心都有了。我不禁想起一句詩,日暮蒼山遠。這種荒涼勁,語言無法描述。
走了一會兒,山路根本就不見個盡頭。冷冷的山風似乎夾著涼雨,撲在臉上,面板上起了一層小顆粒。我撫了撫肩膀,摸摸小女孩的頭:“累不累,要不要歇會兒?”
那啞巴女孩緊緊拉著我的手,臉上居然呈現出十分害怕的表情。何勤和盧雯走到我身後,這兩個人走路不抬頭,就這麼悶悶走,一下撞在我身上。我本來就焦躁,沒好氣地說:“你們兩個能不能看點路?媽的,趕著去投胎?!”
“怎麼啦?”何勤說。
“不知為什麼我感覺不太對勁。”我左右看看,一陣冷風吹來。
啞巴女孩指著前面,嘴裡吱吱呀呀地發出聲音,聽來特別焦急,不知在說什麼。
何勤看著她的手勢,撓撓頭奇怪的說:“她說前面好像有什麼東西,讓我們跟著走。”
我們四個又走了一會兒,天色漸漸黯淡,只見不遠處有一大片樹叢包圍的空地。空地上長滿了荒草,隨風起伏,在荒草上飛滿了流螢。所謂的流螢就是螢火蟲,此刻能有成千上萬,發出瑩瑩的綠光和紅光,昏黃的夜色裡漫天飛舞,形成一幕視覺衝擊力極強的場景。
我們除了那啞巴女孩,都是城市出身,誰也沒看過這幅景象。萬籟無聲的荒山中,夜風吹拂,紅色綠色的螢火蟲忽起忽落,看得人完全忘了身在何地。我突然覺得這種景象,紅色綠色融合起伏,非常像色彩豔怪的妖火,紅色的是火焰,綠色的是焰火,映襯著黃褐色的山巒,竟然透出一種極為淒厲的意象,完全不似人間景象,像是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這一大團“火”“燃燒”著,忽然延伸漫進樹叢深處。我正傻傻看著,突然那啞巴女孩掙脫了我的手,竟然向著螢火蟲的方向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