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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生說,既然叫搬運工,就不用我替你買了。李小妮說,這些活應該你們男人幹,一個女孩連床都得自己買,不是太丟份了。這話很有點潛佔詞。大約就是從這句話開始,傅生覺著他對李小妮是沒有意思的,當然也不只是李小妮,他對別的女人也是沒有意思的。比較有興趣的還是上網,網上的女人,這跟眼見的女人是完全不同的,網上的女人其實是由想象構成的,譬如一條浮 在空中的魚,它幾乎是一句超現實的詩,可能絕望也可能是過於幸福而浮在空中,你能想到它是一個女人嗎?
不過,席夢思床傅生還是替她買了。李小妮的回報也是豐厚的,她看見傅生房間裡堆滿了髒衣服,床上的被子也像是垃圾堆裡撿來的,一點也不像白領的生活,就幹起了通常妻子才幹的活,幫他洗衣服。李小妮以前可能從未幫人洗過衣服,洗著傅生的髒衣服時,彷彿觸控到了傅生的身體,就有了一種親近、溫暖的感覺,她大概就是在替傅生洗衣服時,覺得愛上傅生了。
傅生肯定不知道李小妮洗一次衣服,會有這樣的感覺。對他來說,除了幫他洗衣服,李小妮似乎只是他和一條浮 在空中的魚網上聊天的一個話題,自從李小妮與過客同居一屋,一條浮 在空中的魚對她就充滿了興趣,不停地要過客描述她的長相。過客說,
我不是作家,我沒有肖像描寫的能力。
一條浮 在空中的魚教導說,你就像作家那樣,使用比喻嗎。
過客就試著使用比喻,但想了半天,還是想不出李小妮究竟像什麼,過客說,我確實不是作家,我不會使用比喻,她大概像個女人吧。
一條浮 在空中的魚又問,你們互相有交往嗎。
過客說,有啊,我幫她買床,她幫我洗衣服。
一條浮 在空中的魚說,氣死了!氣死了!你怎麼能幫她買床,她怎麼能幫你洗衣服。你應該幫我買床,我應該幫你洗衣服。
過客說,你買床幹嗎,你不是浮 在空中嗎。
一條浮 在空中的魚說,我妒嫉得要從空中掉下來了。
過客說,別掉下來,你知道我愛的是你,我對身邊的女人不感興趣。
一條浮 在空中的魚說,那我們見面,好嗎。
過客說,幹嗎見面?見到的不就是身體嗎。
一條浮 在空中的魚說,那身體不是你嗎。
過客說,那身體也許是我,可一上網我就把它丟了,你還見它幹嗎。
一條浮 在空中的魚說,你不是用身體在打字嗎。
過客說,是的,可是你見不到它。
一條浮 在空中的魚說,你覺得這樣最好?
過客說,是的。
傅生其實也不太清楚他為什麼不想見一條浮 在空中的魚,大概他覺著自己是條成熟的網蟲。成熟的網蟲只活在想象中,如果見面,那想象的生活無疑就毀了,所以不見面是一條原則。但也不一定,也可能是傅生怕被一條浮 在空中的魚看見。傅生上衛生間又照了一回鏡子,自己把自己觀看了一遍,若說他自戀,是不對的,他照鏡子若不是用哲學的眼光,起碼也是網蟲的眼光照的,他在鏡子裡看見的不是自我,他看見的那具身體,在他看來幾乎多餘的,他想把它扔掉。傅生揪著自己稀稀的頭髮,試圖將腦袋從脖子裡拔出來,但是沒有成功。其實反過來把鏡子扔掉也是可行的,沒有了鏡子,就看不見身體,既然身體看不見了,那跟扔掉也就沒有太大差別。
可鏡子是李小妮的,要扔掉得經她同意,傅生說,李小妮,跟你商量一件事,可以嗎。
李小妮說,當然了,什麼事?
傅生說,能不能把鏡子扔掉。
李小妮說,幹嗎扔掉。
傅生說,看見自己很煩。
李小妮說,你太好玩了,怎麼有這種感覺?
傅生說,在鏡子裡看見自己,確實很煩,扔掉吧。
李小妮說,那不行,你什麼都可以扔,但鏡子不能扔,你扔掉鏡子,我就看不見自己了。
傅生說,幹嗎要看見自己?
李小妮說,怎麼能看不見自己?
李小妮說著,突然感到自己和傅生說的都很深奧,深奧得自己也不懂了。這深奧自然來自傅生,她就盯著傅生看,先是奇怪,然後是陌生,再然後是歡喜。就像一部使用了陌生化手法的小說,陌生化是要產生美的,美是要產生愛的,那瞬間她再次感到愛上傅生了。
傅生一點也不知道那瞬間竟然被人愛了,他失落道,既然你不願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