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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她那從兔唇裡露出來的泛黃而參差的牙齒,我的心底油然湧起一股怒氣。我將全身的憎惡感覺集中在雙眼裡,睨視著她,同時企圖從她身邊走過。可是濃茶尼姑卻搖晃著她那包大行李,我往右她就往右,我往左她就往左,像惡作劇的小孩子一樣不讓我走過去。
“不行!不行!我不讓你走過這裡一步。回去!回去!回東屋去!收拾你的行李離開這個村子!”
由於過度勞累和睡眠下足,當天我的精神狀態極不穩定,一股怒氣往我的腦門直衝,我突然撞開濃茶尼姑。就這麼一撞,她整個人摔到野村家的圍牆上,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背上的行李還發出喀啦喀啦的奇怪聲音。
濃茶尼姑大吃一諒,兔唇不停地顫動著,隨即突然哇哇地哭起來。
“殺人來人啊這個人想殺我!來人啊”
聽到濃茶尼姑的叫聲,五、六個看來像是趕牛人的年輕人紛紛從野村家的後面柵門裡跳出來。年輕人一見到我,都像吃了一驚似地睜大眼睛。看到他們眼裡帶著無言的抗議,我心中暗叫不妙。
“各位,抓住這個人!把他交給派出所的警察!他想殺我!啊,好痛!好痛。他想殺我。”
趕牛的年輕人們聚過採圍住我,一副就要撲上來的樣子,汗水從我的腋下不停地冒出來。我並不懦弱,可是如果對方是有理說不清的人,事情就難處理了。
我本想說些語,可是舌頭卻僵住了,一句也說不出來。男人們又往前逼近一步,濃茶尼姑還是像小孩子一般邊哭邊鬧,使我尷尬萬分,進退兩難。
這時候,有人從野村家的後門趴達趴達地跑出來。是美也子。
美也子—看到現場的樣子就知道有事發生了,她跑到我身邊護衛著我。
“發生什麼事了?你們想對這個人做什麼?”
一個年輕人濡動著嘴巴,可是我沒有聽清楚他說些什麼。
美也子好像也不是很懂,她回頭看看我。
“辰彌先生,到底是怎麼回事?”
於是我簡短地把事情說給她聽,美也予隨即皺起眉頭。
“我早就猜到事情會是這個樣子,這麼說來是濃茶尼姑不對。現在各位置經知道事情是怎麼一回事了吧!既然真相大白,就請回去工作。”
年輕人們對看一眼,有點猶豫,但又無可奈何,只好縮著脖子從後門的柵門進去了。濃茶尼姑大概是沒了同志就膽怯起來,急急忙忙逃也似離開,一路走還一路哇哇哭著。
“啊,嚇了我一跳。原先不知道你到底做了什麼事,害我大吃一驚!”
美也子鬆了一口氣地笑了。
“你到底要到哪裡去?”
於是我便簡略地把梅幸尼姑的事情說給她聽,美也子皺起眉頭。
“唔,她說有話要跟你說,到底會是什麼事?”
她想了一下,又說道:
“算了!那我就送你到慶勝院吧!沒關係,我會在外面等著,因為我實在無法保證不會再發生剛才那種事情。”
此刻我反倒非常感激美也子跟我來。
慶勝院距離野村家大約一百多公尺,與其說是尼姑庵不如說是個小庵室還比較貼切一點。籬芭裡是一戶小而整齊的草屋,進門走三間左右,有一個嵌著及腰高的紙門的玄關,玄關的左邊有兩間附有狹窄走廊的房間。窗子是開著的,但是窗紙乾淨得好像最近才剛剛貼上去一般,掃得乾乾淨淨的前庭裡只有一株楓樹。
有一件事讓我說得很不可思議,因為紙門裡的電燈是亮著的。一來今天天氣這麼好,二來房子裡也不陰暗,怎麼會需要點燈呢?我一邊想著,一邊開啟及腰的紙門打招呼,但是一直沒有得到任何因應。
我又叫了兩三次,還是沒有迴音,於是我走進玄關內,瞬間,好像有人從頭上澆了我一盆冷水似的,我嚇得當場呆立。
紙門是洞開的走進玄關內就可以瞧見裡面那間六個榻榻米大的僧房。梅幸尼姑俯趴在僧房地上,榻榻米上還滴了幾滴黑色的斑點,田治見家送過來的餐盤翻倒在尼姑的枕頭旁邊。
我嚇得膝蓋喀喀作響,喉頭一陣乾渴,充滿恐懼的雙眼只覺世界瞬間變成一片漆黑。
“你所到之處必定會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剛剛濃茶尼姑的叫罵聲像閃電一般畫過我的腦海。
是的,她說的沒錯,這裡又有一個人被殺了我茫然地走出門,美也子立刻靠到我身邊來。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你的臉色鐵青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