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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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經用過這花瓶也完全可能。但是,人的今生記不住前世,前世還有什麼意義呢?人是愛遺忘的動物,如果不是那些郵件,他連和林曉月的經歷都差點忘記了。從這個意義上說,人的一生有點像掰包穀,掰一根丟一根,最後仍然是兩手空空。
睡覺前,鄭川坐在電腦前,想再讀一遍那些神秘的郵件。那些30年前想聽而沒有聽到的傾訴,現在他可以從郵件中慢慢地傾聽。他彷彿坐上了一隻逆水而上的船,到了那人跡罕至的上游,那裡滿是逝去的時光,讓他驚詫而流連。
郵件開啟後,他驚了一下,新郵件來了!仍然是林曉月的郵件,寄信郵箱名仍然是you…ling@tom(幽靈信箱)。他迫不及待地開啟了這封新到的郵件…
郵件名:往事(4)
人只有在年輕的時候,才有機會體會虛無縹緲的東西。你還記得那夜的星空嗎?那些像金黃色的蜂群一樣擠滿夜空的星星,又亮又低,彷彿要掉到我們肩上來似的。
那處碾米房,你還記得嗎?水輪機轟隆隆的聲音聽來像人的鼾聲,因為我們離它很遠了,我們在河邊漫步。秋天,打米的人很多,我的那兩筐穀子要等到半夜才能打。這樣,與其在碾米房排隊等候,不如到田野上去走走。你是專門來替我挑穀子去碾米房的,人多等候卻給了我們一次意外的漫步。
人生的大事和小事怎麼區分呢?那夜的漫步應該連小事也算不上,可是它卻留在了我的生命中。我閉上眼便能看見那夜的星星,它使我們談起了很多虛無縹緲的東西。
你說:〃人要是沒有眼睛,我們就永遠不會知道天上有那麼多星星。〃
我說:〃世界上有沒有眼睛的生物嗎?〃
你說:〃海里有,盲魚。但它有嗅覺。地上也有很多,蛇也是不用眼睛的。〃
我說:〃感謝上帝給了我們五官。〃
你說:〃如果上帝再多給我們一些感官的話,也許我們看見的世界是另一個樣子。至少,我們能發現古人們在我們旁邊耕田紡紗,遠處的山邊還在打仗。〃
我笑了,覺得你的思維很好玩。物質不滅能這樣解釋嗎?時空真的有很多層嗎?像千層餅一樣,我們被夾在其中的一層而不知另一層的事。我抬頭望見流星劃過夜空,它是否掉到千層餅的另一層去了呢?
我們就這樣走著,漫不經心地說著我們的胡思亂想。河邊的青草味和水腥味給人荒涼感,彷彿這氣味來自另一個星球。而碾米房在遠處傳來低沉的〃轟隆〃聲,帶給我們人間的溫暖。秋夜涼了,我不自覺地將雙臂抱在胸前,我說那些星星離我們再近一點也許就有熱量了。你說我的感受可以寫詩了。其實,人年輕的時候都是詩人,時光流逝,人便變得遲鈍了。
如今,那夜的星空已經遠去。其實它還在我們頭上,只是我們已經看不見它了。我們成了海里的盲魚,只有水溫的變化使我依稀記起星星的光和熱
鄭川讀完這封郵件,久久地對著電腦螢幕發呆。他努力回憶那個星夜的事,但已經很模糊了。在情感經歷中,女人的記憶總是比男人鮮明,這封郵件記敘的過去讓他再次驀然回首。從那以後,他和女人的接觸中從沒有過那種談話,並且,談那種話題的時代也死去了。現在的人們不這樣說話,就像流行歌曲代替古典音樂一樣。
鄭川進了臥室上床睡覺。之前他將樓下樓上的門窗都檢查了一遍,這也是他當知青時養成的習慣。鄉村的夜特別黑,萬籟俱寂中偶爾的狗吠也讓他心驚。他睡覺前必須反覆檢查門窗關好沒有,這是一種本能的恐懼。
上床後一下子不能入睡,林曉月的郵件讓他感慨,要是她沒死的話,他真是想見她一面了。從鄉下回城後就失去了聯絡,不知不覺人就進入中年了。人生太快了,可人生的意義是什麼呢?
迷迷糊糊之中,鄭川突然聽見樓梯上有腳步聲傳來。誰進了他的房子?他下了床,站在臥室門後緊張地聽著外面的動靜。
〃咚…咚…咚…〃,真是有人在上樓。妻子出差了,女傭回了老家,這樓上樓下的房子裡除了他不會有第二個人。他感到毛骨悚然,輕輕地開了臥室門,走到門外向樓梯口望去。
漆黑之中,鄭川什麼也看不見,只聽見上樓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他伸手摸到了廊燈的開關,〃叭〃的一聲,燈亮了。與此同時,他看見一個女人站在樓梯口。
這是個年輕女人,穿著白色長裙,披著一條披肩。她揹著光站著,這使她的面容不太清楚。
〃你是誰?〃鄭川大聲問道。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