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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的順宗在當太子時,亦好作壯語,恍然以天下為任。太子有盛名,服人心,自然也是使自己順利當上皇帝的一個先決條件。但太子勝過父皇,又往往有逼父退位的舉動,所以又常會遭父皇的猜忌而廢黜。聰明的太子因此必須不能表現出太強的才幹,造成太響的名氣。順宗作太子時,一日曾對僚屬說:“我要竭盡全力,向父皇進言革除弊政的計劃!”但慕王叔文卻告誡他:“作為太子,首先要盡孝道,多向父皇請安、問起居飲食冷暖之事,不宜多言國事,況且改革一事又屬當前敏感問題,你若過分熱心,別人會以為你邀名邀利招攬人心,如果陛下因此而疑忌於你,你將何以自明?”太子聽得如雷貫耳,於是立刻閉嘴啞言。德宗晚年荒淫而又專制,太子始終不聲不響,直至熬到繼位,方有了唐後期著名的順宗改革。
這種含才不露、不顯身手的風格,就是明強,也就是知道如何對待自己的特長,在這個問題上處理得最好的歷史人物大概應推范蠡了。范蠡在助越王勾踐滅吳之後,“以為大名之下,難以久居,且勾踐為人可與同患,難以處安”,就激流勇退,放棄了上將軍之大名和“分國而有之”的大利,退隱於齊,改名換姓,耕於海畔,手足胼胝,父子共力,後居然“致產十萬”,受齊人之尊。范蠡雖居相安榮,但又以為“久受尊名,不祥”,乃歸相印,盡散其財,“閒行以去,止於陶”,從事耕畜,經營商賈,又致貨累矩萬,直至老死於陶。這就是歷史上有名的“范蠡三徙”。范蠡之所以辭官退隱,就是考慮到不要讓尊名大利給自己帶來身家性命之憂。事實上他的考慮是有道理的。與他共扶勾踐的文種就因不聽范蠡的規勸接受了越國的尊榮大名,結果死在勾踐手下。說到底,像順宗、范蠡這樣處理名位的方式,都是為了形式上放棄之後,更永久地保有它。
第二部分:明 強擔當大事 全在明強二字(3)
曾國藩飽讀史書,對歷史上這種因顯示才能而招來殺身之禍的例子早已了熟於胸,尤其是身處官場,又值亂世,各種激烈的矛盾衝突隨時會把自己捲入漩渦。因此,曾國藩無論是在官場,還是在帶兵之際,都時時提醒自己要小心謹慎,不讓自己處在太顯眼的位置。
在天京攻破前夕,曾國荃貪功冒進,曾國藩對此憂心如焚,不斷寄信給曾國荃,要他審時度勢,適可而止,當時的這一段歷史集中體現了曾國藩心中的明強思想。
曾國荃部獲得無為州、運槽鎮之捷後,距金陵僅二百里,但由於節節分兵守安慶、樅陽、廬江等處,兵力頓顯單薄。咸豐十一年十月十四日,曾國藩奏請準曾國荃回湘募勇六千人,準備再大幹一場。曾國藩在安慶寫信至湘鄉說:“沅弟不特不能幅巾歸農,且恐將膺封疆重寄,不可不早為之計。”所以望他“迅速回營,不可再在家中留戀”。咸豐十一年十二月二十六日,清廷由於李秀成進攻上海甚急,諭令曾國荃統帶老勇八千名赴滬。同治元年正月初四,清廷正式任命曾國荃為浙江按察使,“即赴新任”。正月二十三日,又“飛催曾國荃將所募湘勇留防安慶,剋日督帶老勇八千,求援上海,擇要堵剿”。二月初三,又將曾國荃補授江蘇藩司,再次令他速援上海。接到這些廷寄,曾國藩本也是叫他遵命率師赴援上海的。但是曾國荃執意不肯去,因為他眼睛盯著的是攻下金陵的功業,心中想著的是充斥金陵的財貨。曾國藩無法,只得聽之任之了。
曾國荃在湖南停留了幾個月,帶著新募的七營湘勇,於同治元年二月十五日回到了安慶大營。他滿腹陽剛之氣,大談“事求可,功求成”,而且“不免代天主張”。這種急功近利的俗念,引起了曾國藩的擔憂,所以曾國藩“與之言老莊自然之趣,囑其遊心虛靜之域”,極力想從“無為”這個方面來開導他稍釋名利思想。
二月二十四日,曾國荃乘船離開安慶。於三月二十日進佔巢縣、含山,二十二日進佔和州。與此同時,多隆阿部於四月十五日攻佔廬州,彭玉麟部攻佔蕪湖、東梁山。五月初一,曾國荃率師萬餘人克復秣陵關,初二日奪得大勝關、三汊河,初三日連克頭關、江心洲,薄倉洲,在彭玉麟水師的掩護下,進駐雨花臺。對於曾國荃的這次進軍,曾國藩“既以為慰,又以為懼”。
曾國藩為什麼憂懼?一是他想起了前車之鑑,向榮、和春駐江南大營,先後領兵七萬人,屯守八年,最後潰敗,而曾國荃當時僅二萬人。二是認為曾國荃打亂了自己的部署。曾國藩當時設想,攻取金陵,仍然須採取攻奪太湖與安慶的辦法,圍城打援。他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