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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轉好半天,這才來到一座山寨,兩側暗哨跳出幾個精幹陰鷙的瘦漢子,辨認了一番,慌忙將人都接入山寨之中。
這山寨用木柵圍起來,偌大寨子裡遍佈竹木屋和茅草房,道路泥濘髒汙,就算被大雨不斷沖刷,仍舊彌散著一股便溺的氣味。
聽聞馬蹄聲,茅草房中頓時鑽出一張張泛黃的臉,孩兒們面黃肌瘦,就只剩下一對眸子閃亮閃亮,實在讓人看著於心不忍。
女子揮了揮手,手下吩咐起來,茅草房的壯年開始洶湧而出,將馬背上的戰利品全部收集起來,再一一分配下去,力求每家每戶都有所得。
山寨中的人們對女子顯然有種格外的崇敬,女子所過之處,人們無不俯首禮讓,更有甚至不顧地面髒汙,納頭便拜。
女子此時才顯出一絲暖意來,帶著雍容的笑意一一回應,將苟仁武與徐真等人領到了山寨最高處的一座木樓之中,那中年婦人帶著兒子,也跟了上來,似乎那群新流民見徐真對母子多有關照,派了母子二**當代表,感謝山寨收留之恩。
入了木樓,諸人才脫下雨篷和斗笠,但見一樓大堂擺設簡單,堂上掛著二字卻是漢字,蒼勁有力,揮灑自如,筆鋒帶著濃郁的悲憤與不屈,卻是“餘忠”二字。
見得這兩個字,徐真已然對女子與苟仁武的身份更加確定,苟仁武則正式向徐真介紹道:“將軍,這位是是高句麗榮留聖王嫡親敏恩郡主高惠甄”
高惠甄微微昂起頭來,等待徐真的見禮,徐真卻只是微微拱手,帶著笑意道:“大唐徐真。”
徐真此行秘密潛入高句麗,是為了營救秦廣,有鑑於高句麗國情不明,他自然不會輕易洩露自己的軍方身份。
高惠甄見徐真如此淡然,難免有些訝異,苟仁武見二人有些僵持,只是訕笑以對,也不敢洩露徐真身份。
徐真卻有些不悅,用唐語對苟仁武說道:“仁武兄想來也姓高吧?對徐某人可是一番好瞞啊”
苟仁武苦笑,抱歉道:“某確實姓高,榮留王高建武乃某之王兄高某並非有意欺瞞,彼時流亡大唐,本欲尋求復國助力,沒想到卻淪落至此,又被幽州長史高狄所囚,實屬無奈”
徐真終於驗證了自己的猜測,但他一點都開心不起來,一路走來,他已然將高仁武當兄弟一般對待,可如今看來,高仁武乃高句麗王族,未必沒有想要藉助自己力量回國復辟的意圖。
兄弟之間一旦有了功利性,情義自然難免受影響,徐真心裡不是滋味,高仁武也多有愧色。
山寨物資緊缺,也沒什麼好招待,高惠甄命人奉上一種迷糊,權當茗粥來喝,高仁武和寶珠幾個甘之如飴,徐真卻沒甚麼胃口。
又坐了一會,徐真正想向高惠甄打探一下圖壤城的情況,門外卻一陣騷動,一群人吵吵鬧鬧就進了餘忠堂,為首者麵皮白淨,小眼睛,高顴骨,薄嘴唇,目光陰鷙,隨行數人,一臉兇悍,身後還跟著山寨中的居民,氣勢洶洶。
此人顯然地位不低,其他人都朝高惠甄下跪行禮,唯獨他傲然而立,頗為睥睨,似乎在質問高惠甄,語速太快,以徐真的高句麗語水準,也聽得不甚明白,只斷斷續續聽到“唐人”,“叛逆”等字眼,連蒙帶猜,估計是自己唐人的身份要帶來麻煩了。
這人身上披掛古舊的鎧甲,胸甲上還刻著一個紋章,腰間挎著一柄古刀,與其他人的裝束截然不同,與高惠甄針鋒相對地辯爭,隱約有奪權的姿態。
高惠甄雖然對徐真沒什麼好感,但自己的尊威受到挑釁,若是以前,也只能忍氣吞聲,但現在,高仁武歸來,自己有了依靠,也就不必在受欺負了。
果不其然,高仁武眉頭一皺,頓時上前來,厲聲呵斥道。
“乙支家的小子,請注意你的言行!”
他並不認識眼前這個年輕人,但卻認得其胸鎧上的紋章,那是高句麗名將乙支文德一族的家徽。
乙支納威繼承家族爵位,深感榮耀,家中先輩曾位居高句麗大對盧,顯貴一時,因泉蓋蘇文屠殺百官,乙支家族誓死盡忠,將高惠甄等一眾王族後裔救了出來,一路遭遇追殺,死傷殆盡,也就只剩下敏恩郡主高惠甄一人。
他一直迷戀著高惠甄,原本還忌憚於臣子的身份,暗自剋制,然這座山寨都是他一手所建立,手下諸多兵將都是他四處蒐羅集結,流民也是他收容下來,莫看這山寨簡陋破殘,周邊卻遍植農作物,勉強能夠讓山寨的人們支撐下去,加上反抗軍四處襲殺官軍,收穫也不小,勢力得以慢慢發展壯大起來。
乙支納威深得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