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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才正弓著腰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揉他的胳膊。狄公對他說:“你就在這裡等我,我到那倒塌的房子裡去搜查一下。”
秀才哀訴道:“我一個人呆在這裡害怕。地震和大火時這兒死人最多,陰魂不散,誰都說這裡時常鬧鬼。”
狄公笑道:“這個不礙事,我有法子。”說著就在秀才坐的那塊大石頭周圍不快不慢轉了三圈,口中唸唸有詞。
“現在你可平安無事了,我曾從嶗山老道那兒學得這個禁魔真咒,任何妖魔鬼怪都無法近得你身!”
秀才將信將疑地坐定了。狄公很快穿過那片瓦礫場,插向了后街。在拐彎處他看見了今天午後和喬泰一起坐在那兒喝茶的那家茶館,再走半截衚衕,便來到縣衙門後院的那扇角門。他急急地敲了敲門。
…
第六章
在門很快就開了。老管家一見狄公就象迎得了個活菩薩一般高興。
“老爺派人到客店找了你幾次,還留下口信。沈先生,老爺一直在等著你。”
他將狄公一直領到滕侃的內衙書齋。滕侃正靠在太師椅上打盹。銀燭臺上兩支大蜡燭照在他萎縮、乾癟的臉上,他顯得疲乏不堪。老管家在他耳邊輕輕稟道:“老爺,沈先生到了。”
滕侃從朦朧中立即站了起來,繞過書桌,趕忙上前與狄公見禮。老管家隨即退出。
滕侃長長地呼了一口氣,開口說道:“謝天謝地,你總算來了,請坐,請坐。狄年兄見笑,我此刻正陷在困擾之中,一日裡如坐針氈。我急需求得你的幫助。”
他倆在茶几旁坐定以後,狄公說道:“依我猜來,你困擾之事莫非與尊夫人有關,她大概被人謀害了。”
滕侃聞言立刻吃了一驚,顫抖著聲音問道;“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且將我所知道的先告訴你,然後你再告訴我都發生了些什麼事。”
滕侃點了點頭,兩手顫抖著捧起茶盅,想要送上唇邊,卻不料失手潑翻在那鏡亮的雲石茶几上。
“今天午後我來拜訪你時,”狄公開始說,“我立即留意到你身體不適,心情顯得煩躁不安。後來我向潘總管問你究竟得了什麼病,可是他說你今天早上還是好端端的。這樣,我就明白了你一定是在我到達之前,很可能就是在中午,受到了某種沉重的打擊。我記起當你的管家向你問起尊夫人時,你回答說,中午休息的時候,她接到她姐姐的口信到鄉下莊子去了。然而管家說她的房門卻是鎖著的,這就使人難以理解了。尊夫人離開時,為什麼要鎖緊了屋門呢?她走後侍婢自然要去她房間整理打掃,你又為什麼阻攔她們呢?同時管家告訴你說,尊夫人房裡的大花瓶打碎了,你聽後竟無動於衷,一味鎮靜。潘總管後來告訴我說,那隻花瓶是你最珍愛的寶物。這就又清楚地說明早已出了比打碎花瓶更為嚴重的事。這樣,我就斷定午休之時尊夫人在房間中一定發生了意外,這個意外一直壓在你的心頭,使你神情麻木,憂心忡仲。當時,我作為客人。一時也不便多問,放也沒有進一步去想這些事情。”
狄公呷了一口茶,滕侃低下了頭來默默無語。
狄公繼續往下說:“後來,一個偶然的機會使我得到了一些首飾。這些首飾是一個乞丐從一個女人的屍體上偷來的,據那乞丐說,屍體躺在北門外的沼澤地裡。首飾中有一副耳環,上面雕著銀蓮花,盤繞著金絲,鑲嵌著寶石。這些裝飾價值連城超過銀蓮花本身幾十倍。顯然,這很蓮花定有某種特殊的含義。我擔心這副耳環正是尊夫人的,因為聽說她的名字就叫銀蓮。當然,我不能肯定這城裡再也沒有叫銀蓮的女人,但我聯絡起你焦慮不安的神情和尊夫人神秘地離去,我疑心這中間有著某種不祥。
“正當我得出這個結論的時候,你派人到飛鶴旅店來尋我。我猜想你準是找我來商量此事。但我覺得,我在見你之前必須查問到更多的線索。因此,我才急急忙忙從後門離開了那家客店,並找了一個人把我帶到那個沼澤地。我對屍體進行了檢查,毫無疑問,她是一位貴婦人,身上沒穿衣服說明她是在床上睡眠時被殺害的,很可能就在午睡時間死的。沼澤地離衙門後院很近,所以我就斷定這具屍體正是尊夫人——她在房間裡午睡時被殺害了。天黑之後被搬移到了沼澤地。因為沼澤地晚間人跡罕至,你的後院又有一扇不為人所注意的角門,出角門是行人稀少的后街,這樣在搬移屍體時也不容易被人發覺。不知我說的對與不對?”
“對!對:狄年兄果然料事如神,小弟我只是”
狄公搖了搖手,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