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部分 (第1/4頁)
浮游雲中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過了一會,還是狄公先開了言:“時辰已經不早,我等飢困交加,本該早點將息,然當今情勢好生怪異,因此留下你二人相商。”
喬、陶二人忙頷首稱是。
狄公又道:“入城以來,所見所聞令人費解。我的前任在此整整三載,他的官邸倒是乾淨整齊,卻顯然從未用過公堂,且早將一應書差衙皂統統遣散。我定於今日下午到任,驛馬亦早前來將我到職赴任的文書投下,而他竟一不見面,二不給我留下一字半句就抬腿一走了之,且將縣衙大印交於一個禁卒存留。此外,一縣官商民學對我們冷若冰霜,不睬不理。凡此種種,究竟是何道理?”
喬泰以問作答:“老爺,會不會有刁民欲趁我們立足未穩,陰謀造反,對抗朝廷?”
狄公搖頭。
“不錯,天黑不久,三街六市就行人稀少,店鋪關門,此情此景,實屬異常。不過,我卻未見百姓有不安之感,城裡城外也不見路障鹿砦、深溝高壘。再者,黎民黔首對我們並無敵意,只是無動於衷,麻木不仁。”
(鹿砦:用樹木設定的形似鹿角的障礙物;砦:同‘寨’。——華生工作室)
陶甘手捻左頰上三根黶毛,說道:“一時間我曾想到時疫為虐的可能性,但見街閭中百姓安閒,攤販不慌,此慮也就消了。”
(黶:讀‘演’,黑痣。)
狄公以指當櫛,梳了梳蓬亂的鬢須,說道:“我並不指望從牢頭口中問出個子醜寅卯來,那廝賊眉鼠限,一看便知是個滑吏!”
(櫛:讀‘治’,梳子。)
管家走了進來。兩名家奴緊隨在後,一人盤中捧了飯食,一人手中提了一把銅壺。
狄公命管家不要忘記給獄中囚犯送飯,有金瘡膏藥也給送幾張去。管家—一應了。
三人默默用了夜宵,又各飲了一盅熱茶。喬泰手捻短鬚,一時陷入了沉思。過了一會,開言道:“老爺,我們在山中時,馬榮說過這夥強人並不象專一攔路行劫的響馬,我也有同感。依我愚見,不妨將那夥強人傳來問話,或許能問出點頭緒來。不知老爺意下如何?”
狄公聞言大喜,誇道:“好主意!快去查查他們領頭的是誰,將他帶來見我!”
少時,喬泰回到內衙,鐵鏈上所縛之囚犯正是挺槍直撲狄公的那名強人。狄公銳利的目光掃一掃來人,只見他五大三粗,平頭正臉,鼻直口方,慈眉善目,一副直率的樣子,倒更象一名小店鋪的掌櫃或一名工匠藝人。狄公每日堂上審案,見的案犯多了,也就學得一點看相的本領。案犯到了堂上;貞淫善惡。他一看便能明瞭三分。
強人在書案前跪下,狄公命道。“你姓甚名誰,作何生理,從實講來!”
“回老爺,小人姓方,單名一個正字。祖輩數代均在這蘭坊城中居住,小人也一向在此以打鐵為生,只在不久前才棄家出走。”
“你棄卻體面的營生不做,卻去山中落草為寇,是何道理?”
方不低頭.門聲反問道:“小人聚眾攔路行劫,又欲加害於老爺,情真罪實,只等法場問斬,並無冤言、老爺卻為何窮原盡委,將小人來歷細細查問?”
聽方正絕望之言,狄公從容道:“本縣力持毋枉毋縱,信賞必罰,豈能不問情由,妄下裁奪?你好生回覆本縣問話,講!”
“小人自幼隨家父習學打鐵,在此城開業已三十餘年。家有拙荊和一子二女,閤家五口人人體魄頑健,個個勤勞儉樸,雖按月納課交稅,仍有剩餘,因此一日三餐不愁。不時尚有葷腥下飯。小人得個閒還常去書場尋個座位,日子久了,書文戲理也能知個皮毛。小人覺得自己雖家世單寒,但與城中許多饔飧不繼之家相比,小人的日子算是十分舒心和美了。
(饔飧:讀作‘庸孫’;饔飧不繼:指生活貧困,了上頓沒有下頓。)
“誰知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一日,錢牟的爪牙見犬子年輕力壯,便將他擄去,逼他侍候惡主。小兒名喚方景行,只因從小長得虎頭虎腦,故人都管他叫方虎”
狄公不等方正講完,急問:“錢牟何許人也?”
方正答道:“此人乃當地一霸,自篡奪蘭坊理刑軍機大權,於今已八載有餘。他蠶食鯨吞,巧取豪奪,佔去全縣一半良田沃土,城中店鋪商號,十家就有三家為他所開。他每隔五七日便遣人去州衙打點行賄,疏通關節。那幫貪官墨吏本為群肉復生之輩,又得了香火錢財,也就稀裡糊塗信了他的鬼話,進而習非成是,信口雌黃,胡說什麼著非錢牟在此砥柱中流,番胡犯境,蘭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