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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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公道:“這一節裡有幾處細末我至今仍感迷惑不解,不過,此刻我們暫且不去議論了。陶甘,你看我們今番告林藩一個什麼罪名才妥當呢?”
陶甘道:“依我看,就告他謀殺梁珂發。這一殺人之罪最大,且有屍骨證驗,能一狀告倒林藩;也可不必再去糾葛私鹽和偷放銅鐘暗害老爺等其他情節了。”
洪參謀、喬泰、馬榮聽了都點頭稱善,惟狄公不答。他緊攢濃眉,沉凝不語,半晌乃說道:“看來林藩已將屯販私鹽的罪證全部抹去了,我們拿不著他的贓物,難擬他的走私罪。我思量來最現成的狀詞卻是‘圖謀殺害朝廷命官’,單憑這一條罪狀,足可以據刑典致他於死地,很是簡捷。”
陶甘問:“梁珂發被殺一案不是幾近真相大白麼?他有什麼可抵賴的?殺人論死也是刑典的明文。”
狄公慢慢搖了搖頭:“林藩決不肯輕易承認他殺的梁珂發,兩年前的事我們拿不出硬挺的證驗,懾服不了他。且那時候聖明觀裡尚有道人,那班道人也是因罪惡多端才被馮相公查禁的。林藩可以狡辯說梁坷發既然死在聖明觀大銅鐘底下,焉知不是被道人殺害?更何況聖明觀外還有沈八一夥不務正業、偷雞盜狗的無賴哩。”
馬榮不耐煩地插嘴道:“何必為告他什麼罪名議論半日?只須夾棍將他套了,一時三刻,屯鹽走私、殺梁珂發,甚而昨夜放銅鐘暗算我們,一古腦兒全招了,哪費來許多周折?”
狄公道:“不然。這林藩是上了年歲之人,我見他身子虛弱,出了老態,哪裡經得起大刑?萬一受熬不過,死在大堂下,如何收拾?要動刑只能動那個碩壯的總管,那才是一條兇狠無比的豺狼哩。馬榮,你此刻與洪亮、陶甘再去一次林宅仔細搜尋一遍,儘可能找到一二新的罪證,這樣我們在大堂上就不怕他詭辯或抵賴了。”
馬榮領命與洪亮、陶甘出了內衙,點派衙役徑去林宅不題。突然典獄氣急敗壞走進書齋報告:“老爺,不好了,林宅的總管在牢中抹了脖子。”
狄公一驚:“究竟怎麼一回事?快說!”
典獄結結巴巴說道:“那總管一關入大牢便與小禁子打問林與訊息,小禁子口松,說林藩已被生擒,老爺正待升堂開審。他聽了便偷偷抹了脖子,誰知他絲鞋淨襪裡還藏著有一柄薄刃小刀。”
狄公嘆氣道:“其餘的罪犯須是好生看管了,與我個個搜身,防著學了那總管的樣。——我這裡開審,證人一個個都橫成了屍,如何了得?”
典獄領命,拜辭了狄公匆匆趕回大牢不提。
典獄剛走,老書吏又抱捧了幾卷破舊的輿地山川圖軸走進書齋,稟道:“老爺,卑職已查閱到了,林宅那水道卻原來是古已有之的,林藩只不過作了些疏浚的功夫。”他開啟其中一卷圖軸,指著濮陽西北方位的一條古瀆給狄公看。
狄公看罷,不禁點頭頻頻。——林藩疏浚那條地下水道正為了販運私鹽!
喬泰道:“老爺何不就告他屯販私鹽之罪?我也不明白老爺為何不願在梁珂發之死上追查林藩。”
狄公看了喬泰一眼道:“喬泰,他也許已看出了我的心曲,我如今有一個奇怪的想法,連我自己都不敢十分相信。這個想法究竟是對是錯,此刻時間緊迫,待以後稍稍有空時再與你細說。”
…
第廿三章
洪參軍、陶甘、馬榮在林宅裡搜尋了半日,並不見一件可疑之物。馬榮忽然想到不如就走那暗道經鐵門去聖明觀一路看看,洪亮、陶甘拍手稱好。
他們從林藩的房間走入地道,曲曲折折經水碼頭出大鐵門,到了聖明觀的後院,一路行來也並無異常的發現。三人正沮喪時,陶甘道:“庭院兩邊的閣樓之上我早疑心是庫房,如今說來正便是林藩屯藏私鹽的所在。我們不妨再上去看看,說不定能捉著點鹽末兒。”
三人上了樓閣,匍匐在地細細看了樓板上每一個角落和每一條縫隙。——一粒塵土都不見,哪來鹽末兒?
時近正午,他們垂頭喪氣回到街上,只覺又餓又累。陶甘道:“前幾日我在這裡監工拆牆,知道那轉彎隅角有一爿小小飯館,飯館內單有一種蟹粉餅,內裡的餡兒是碎肉渣拌香蔥和合的,平鍋上一攤,鬆脆噴香,最是可口。此刻何不就去嘗他幾張?”
那飯館名叫“翠鳳亭”,門口一排珠簾,斜插著一竿酒帘兒,正在和風中緩緩拂動。三人進去店堂買了十來張蟹粉餅,揀了一副臨窗的座頭坐了,大口大口嚼了起來。果然蔥香撲鼻,餡兒裡的熱油汁真往嘴角外淌,滴在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