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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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扼死在床上。
“軍法司判我丈夫砍頭,押在死牢監裡。我去軍營大牢探望,大牢的守卒道我樂籍未脫,不許我見死囚。因為西線突厥的反叛,都督府事如亂麻,故上司的批覆至前日才下達,——天一亮,軍營點卯時,便要執刑了。”說罷淚如雨下。
狄公突然問道:“你可知潘家夫婦婚後美滿否?”
“不知道。”
“他們有沒有孩子?”
“沒有。”
“他們結婚多久了?”
“兩年。——聽我丈夫說是潘校尉的父親做的主,對方是個大戶人家,他當時還嫌那女子長得不起眼,心中老大不樂哩。”
“你知道他父親的名字麼?”
“不知道,聽潘校尉吹噓說是蘇州城裡第一等的大官。”
“呵,想來必是蘇州刺史潘維良了。——他是個大有學問的人,撰著過許多書哩。潘校尉原來是他的兒子。”
“沒想到狄老爺對潘家爺兒倆還如此讚賞哩。”茉莉心裡一涼,不由輕蔑地諷刺道。
“我此刻便去找潘校尉,他是不是在軍營內?”
“呸!假正經,一鍬土上的蛤螟!”茉莉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水。
狄公並不理會,裹緊皮袍便出了破木門。
狄公在大街上獨自走著,雖已過了半夜,一路上還是燈火明亮,馬車滿載著兵士轔轔向西而去。他只恨此事知道得太遲,即便他此時找到了潘校尉,弄清了誣陷的真相,又有何用呢?對,他得設法找到周都督本人,因為大兵壓境,非常時期,軍法司的裁決沒有周都督本人出面干預是無法急速更改的。而周都督正指揮十萬大軍,準備發動西線的反攻,此時軍情如火,軍機萬變,戰策還須最後推敲,調兵遣將,戎器糧草,正忙得不可開交,哪裡肯為一個行將執死刑的小軍官複審,翻案?但狄公決定犯顏去試一試,死馬當活馬醫。倘若僥倖能為吳校尉辯白冤情,豁了死刑,也是老大的積騭。再說為無辜昭雪也是一個父母官的本來職分麼。
因為戰事頻急,都督府已遷到先東宮太子的“狩獵官”。那是一幢巨大的宮殿,宮殿後有一大片崗阜森林,先皇花費巨資修建,專供太子畋獵騎射。太子生前常來這西部邊境狩獵,他正是在一次狩獵中不幸喪生,死後便安葬在宮殿後的墓穴裡,後來他的妃子的棺柩也運到這裡合葬。——如今這一片崗阜森林正密層層安扎了軍 營。
狄公在轅門費了許多口舌,守衛的軍士才答應去營裡找潘校尉。
半日潘校尉來了,狄公見他全身披掛,似乎正等待著上陣。行禮畢寒喧幾句他便趾高氣揚、又冷若冰霜地望著狄公。
狄公笑道:“足下便是潘刺史的公子,叫我好找!半年前我因公務去蘇州,順便拜訪了令尊大人。令尊大人學問道德,海內人望,我狄某十分欽佩。臨別時,令尊執著我手吩咐道:‘犬子正在鄰縣大石口軍營服役,方便時望多多照拂。’昨日周都督召我來此,詢問蘭坊軍務,故爾特來轅門拜望,也好瞻睹丰采。”
“狄老爺謬獎了。小校一武夫,讀書不多,粗知報國大義,只望立功邊庭,生人玉門,庶幾不辱家門。適才怠慢失敬之處,萬望海涵。呵,狄老爺見家父時,家父可曾言及小校的不幸?”
“令尊言及賢閫的不幸遇害,驚感意外”
“家父原就不應逼我成親。——我年少不諳世事,功業未立,先有家室,難免煩惱頻仍,也挫了小校平生報國之志。偏偏又生出那件不幸,叫我日夜苦悶,無處赴訴。”
“潘校尉莫非自有心上人?”狄公暗驚。
“天地不容。——大丈夫焉可苟且行事?再說賤荊待我十分敬重,夫婦間也恩愛深篤”
“賢閫系遭歹人毒手?”狄公側擊。潘校尉嘆了口氣,臉如死灰:“狄老爺,殺死賤荊的正是同營的一個軍官。此人是風月餓鬼,專一尋花問柳,荼毒女子。不知怎的,他竟動起了賤荊的邪念,意圖誘騙。被賤荊唾責後,惱羞成怒,竟下了毒手,活活將賤荊扼死。上蒼有眼,天理昭彰,天一亮他便要被綁去西校場砍頭。” 說罷又連連嘆息,雙手捂住了臉面。
忽而他揚起頭來,又說:“如今反好了,小校掙脫牽纏,免去了許多煩惱,也是氣數。吳校尉倒助了我一臂之力”
狄公沉凝不語,心中略知究竟。半晌正待開口,卻見一個軍官汗流滿面找來: “狄縣令,找得我好苦,周都督要見你。周都督偶過轅門時,聽人說起蘭坊縣令狄仁傑老爺來營盤勾當,便特意囑小人來找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