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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搖晃的,一個個光點兒落在那個穿著一襲長衫的人身上,說不出的美好。
尹允達發現自己的新愛好是盯著那個人看時,就已經覺得有什麼不對了。不過隨性慣了的他卻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反倒是有一種很強烈的情感欲噴薄而出。
後來,姚書笛時不時的就發現自己桌上多了一包上好的鐵觀音,或者是一小壇飄著香氣的桂花釀,有的時候,又是一塊還冒著熱氣的糯米糕。再後來,倆人一起吃飯,一路回家。
倆人都揣著明白裝糊塗,故意的讓這份曖昧緩緩持續。
日子總不能是一成不變的,孩子週歲時尹老太爺親自到學校裡來發請帖,滿請了全學校的領導先生去坐席。
這才知道,他是已經成了家,都有了兒子的了。
不過也是,自己又不曾問過,難道還指望著別人自己把自己的事情和盤托出不成?想到這兒,又有幾分懊惱,別的不說,單是這份子錢,就有夠寒酸的了。
之後他還巴巴的把錢送回來,雖然只說是讓他貼補家用,卻怎麼都覺得不舒服。
突然就有一種熱臉貼冷屁股的感覺,自己一顆心不知不覺都送出去了,人家卻不稀罕要。
尹允達也覺得自己不對了,可是看到他給自己的兒子隨份子,心裡就彆扭得很,竟然生出一種,要是沒娶了媳婦,沒生了這麼個兒子就好了的想法。
這事兒成了個坎兒,倆人都過不去了,默默地上班放學,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突然意識到要放暑假的時候尹允達才慌了,掰著手指頭數日子,愁眉苦臉的算著自己還有多久是能看見姚書笛的。
眼看著就考完試了,尹允達心不在焉的改著卷子,連分算錯了都不知道,還是姚書笛點著卷面提醒他。
“咱們,出去吃個飯吧。”
就近選的一家酒館兒,一壺桂花釀,幾個小菜,倆人一人一杯的喝著。一個淺青長衫,一個西裝革履,怎麼看怎麼不和諧。
到底是姚書笛先開的口。
“我看見了,夫人是個好性子。”
“嗯,她是挺好。你呢?為什麼還不成家?”
“我是窮人,哪有人願意往這窮窟裡跳,更何況家裡還有個老太太。”
沒了尷尬,反倒像是多年不見的老友,拉拉家常,平淡如水。
酒喝了不少,說不上有幾分真醉,尹允達撫上姚書笛的臉,“你說,怎麼就這麼喜歡你呢?啊?我怎麼就這麼喜歡你呢?”
有些話說開了,有些關係就維持不下去了。也不知道尹允達是不是真的醉了,突然就沒了分寸,還是就是想這麼賭一把,可是結果,卻是滿盤皆輸了。
“你醉了,別說胡話了。回去好好過日子吧,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有妻如此,夫復何求?可求得,偏偏求的就是這麼個求不得的人。
姚家奶奶沒熬過冬,年前就去了,後來姚書笛就去了南方,輾轉打聽到是從了軍,總是想著再見時是什麼樣兒,卻再也沒見過。
再後來是八年動盪,尹家也沒有一個安生的時候,搬來搬去
,家業也散的差不多了,後來就在一個鄉鎮落了戶。
再之後孩子都成了家,兒媳婦讀過幾年書,倒也是通情達理的人。
這麼些年,一直都沒間斷過打聽姚書笛的訊息,家裡老人們都相繼去世了,對於小輩,也不再刻意隱瞞。而妻子,說起來她是個細心的人,有些事情應該早就已經看出來了。
後來有人回老家,竟然找到一封給尹允達的信,署名是姚書笛,裡面也不過只有一句話:但願相別不相忘。
年過半百的人眼淚就那麼就下來了,一串串的濁淚,怎麼都止不住。嚇得一旁的兒媳婦手忙腳亂。
臨近冬天,天氣驟的就冷下來了,老年人身體不好,登時就病了起來,這一病,就越見嚴重。
臨終時也不過就留給兒子媳婦一句話,“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你媽,你們要好好孝順她。”
而同樣已經年過半百的老太太卻說:“他的心從來就不在我身上,可還是沒離開我,沒離開這個家,我已經知足了。你們也該知足了。”
老太太活到八十多歲,也頗過了幾年四世同堂的日子,走的時候都是笑的。
後來搬家,尹言還見過那個被鄭重的放在一個木頭盒子裡面儲存的信封,蠅頭小楷寫著老家的地址和太爺爺的名字,那個人,或許是記了一輩子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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