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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很靜,靜得沒有一絲聲音,就連草叢裡的夏蟲也停止了吵鬧。
湖邊的這條幽深小徑少有人跡,幾盞路燈透著懶洋洋的昏光,像瞌睡人的眼。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蘇楠緩緩抬起頭,望著蕭雲,忽然輕聲道:“七,現在,你的心裡還無誰嗎?”
雖然處在黑暗中,但這個年輕人臉上的輪廓卻仍是那麼俊朗分明,如刀削斧剁一般。他那雙明亮如星的眼睛,永遠乾淨空靈,永遠深沉睿智,卻又永遠讓人無法透徹,永遠讓人無法洞悉。他目光中雖常帶著一瞥憂鬱,一絲嘲弄,一些厭倦,卻又充滿了對生活的熱愛,對生命的敬畏,以及對生命偉大的同情。
不過,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恐怕還是他嘴角彎起的那抹清淨如竹的微笑。
這抹微笑,並不是驕陽似火,卻能春風化雨,帥氣,沉穩,不阿,無畏,離塵,彷彿有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魔力,具有化腐朽為神奇的力量,任憑是誰,也遑論她在多慌亂多無助的情況下,只要見到這抹微笑,都會立刻平靜下來,再無焦慮。
這,正是大多數女人夢想中男人的典型。
蘇楠像是看醉了,連眼睛也不眨一下。
蕭雲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眼前這女人,美絕而近仙,豔盈而似妖,很難想象上天竟可以造出如此尤物。
他微微一笑,輕聲道:“有誰。”
蘇楠顰眉問道:“那是誰?”
蕭雲沒有回答,反問道:“你想是誰?”
蘇楠輕咬著豔紅薄唇,嗔道:“我怎麼知道你心裡想的是誰?”
很棘手的問題。
女人的話,通常都是口是心非的,和政客們面對媒體時一樣。
她說不知道或者提問題的時候,只是一種戰術,其實她心裡明白得很,亮堂得很。
如果有一天,你的女人突然問你還愛不愛她,這就敲響了一個警鐘。
因為她在問這個問題時,或者是認為你已不再愛她,或者是抓住了你某些把柄。
如果你等閒視之,那麼,敲響的就不是警鐘,而是喪鐘了。
蕭雲一隻手閒不住,撩著蘇楠柔順的髮梢,輕笑道:“我心裡想的誰,就是你心裡想的誰。”
蘇楠莞爾笑道:“你怎麼知道我心裡想的是誰?”
又是一個棘手的問題。
男人最怕的就是女人這種似是而非的問題。
一個不留神,就會遺下口誤,被揪住小辮子。
蕭雲沒有亂了方寸,仍是那抹清淨如竹的微笑,重複道:“你心裡想的誰,就是我心裡想的誰。”
蘇楠狡黠望著他,緩緩道:“我心裡只想著一個誰,你心裡,能只想著那一個誰嗎?”
話音落後,很久沒有人出聲。
安靜,很安靜,如同拂曉前般的安靜。
這個問題,如同楚國大夫屈原的《天問》,只有提問,沒有回答。
蕭雲怔住,唇線緊合著,清淨如竹的微笑已然隱去,望著她那雙妖孽般的美眸,不知該如何開口。
女人,對於心愛的男人,沒有不自私的。
好比一個孩子新買的玩具,在自己沒玩過的情況下,是絕不會容許別的小孩碰的。
蕭雲當然懂得這個道理。
不過他也知道,他心裡不可能只有一個誰。
他還有一個未婚妻。
雖然他對那個陌生的未婚妻並不感冒,在他心裡甚至輕如鴻毛,可畢竟是要成為他妻子的。
那個女人,能不進入到他心裡嗎?
忽然想起了母親講的一句話,孩子,你若想贏得一個人的心,就得允許她把你駁倒。
所以,他不想回答,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選擇沉默。
有時候,沉默,也是一種回答。
蘇楠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離開了蕭雲溫暖的懷抱,轉身望向深不見底的湖水,秀美的雙眸,濛起一絲霧意,掩住了剪不斷的絲絲縷縷的情愫,和那一縷秋風也吹不落的憂愁。一陣冷風吹過,讓人寒意遍體,她不禁打了個冷顫,雙手再次輕輕環抱而起。
蕭雲還是默不作聲,這時候任何海誓山盟,都是蒼白無力的,默默除下西裝,輕輕披在了她身上。
寒意頓失。
方才車泰來潑在西裝後背的紅酒仍未乾透,淡淡的紅酒香味隨風而蕩,飄渺無蹤。
蘇楠當然不會為難自己男人,忽然回頭嫣然一笑,傾國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