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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出望外,比原先吞骨蝕人不眨眼的黑龍團好伺候多了,這樣的靠山理所當然得擁護。一桌人初次見面,卻不生疏,沒有心懷鬼胎,反而有著一見如故的親切感,但也不刻意客套寒暄,一邊聽戲,一邊舉杯,一邊品菜,一邊言談,每個人在丹青鳥術與古董收藏方面都不是門外漢,一籮筐的共同語言,舉止文雅,顯得很是融洽和睦。
君子淡以親,小人甘以絕。
而與之大相徑庭的,是另外一桌客人,雖然還遠沒到綠林好漢大塊吃肉大碗喝酒的誇張境界,但吃菜飲酒侃大山一點也不講究派頭,更不講紳士風度,舞臺上典雅精緻的秦腔表演,壓根吸引不了他們的興趣,推杯換盞,觥籌交錯,一刻也沒個停歇,盡顯饕餮霸氣,使到幾個在旁邊服務的保姆傭人瞠目結舌頭皮發麻,這幫人真離譜,喝酒簡直就是一番不要命的海量做派。
不過,如果傭人們知道這幾人的真實身份,估計就不會生出這樣的錯愕感來了。作為公子黨頂尖的肱骨之臣,在酒桌上沒點血性方剛不可一世的氣勢,傳出去都丟人現眼,抬不起頭來。別看他們胸無點墨,但強將手下無弱兵,作為過江龍的公子黨,正是倚仗著他們手底下那幫兔崽子不遺餘力的英勇奮戰,才勢如破竹地奪下了浙江大半江山,如今硝煙漸退,當然不能忘記犒勞一下這班呼風喚雨的功臣,煙花柳巷自然不在話下,而這樣登門造訪的盛情款待,才更令他們感覺唇齒相依當家作主。
一冰一火,一靜一動,一雅一鬧,兩桌天壤之別的客人倒也奇蹟般地相安無事,各取所需。
再瘋狂的盛宴也有落幕的一刻,繁華褪去,熱鬧的背後,是一片寂寥,喧囂下,藏著哀傷。
月滿中天。
夜更靜,靜得彷彿可以聽見露珠往花瓣上滴落的聲音。
所有人都已經離開,只有舞臺秦腔仍在清亮唱響,纏纏綿綿。
傭人們開始收拾殘局,髒碟油碗箸筷酒瓶堆積成山,但留出一桌沒敢動。
謝翹楚正坐在企業老總們的那一桌,一個人面對著殘羹冷炙,端著只剩半瓶的特供茅臺,一聲不吭地狼吞虎嚥,極有宜將剩勇追窮寇的氣勢,有滋有味。他生性孤僻,不好熱鬧,等人走茶涼了,才肯出來填肚子打牙祭塞牙縫。韓小窗逍遙自得地坐在不遠的一張太師椅上,翹著二郎腿,手裡頭拿著一面小鏡子,無比臭美地查視著臉部肌膚。
納蘭錦玉負手站在窗前,凝視著漆黑蒼穹,一成不變地執著那把古樸摺扇,末尾紅綢自然垂下。
微雲一抹遙峰,冷溶溶,恰與個人清曉畫眉同。
這個方向,恰好對著北方,你該正往那裡去吧,妹妹,別怪哥狠心,你是鸞鳳,不屬於民間。
唉,從未試過心慈手軟的他輕輕嘆了一聲,胭脂淚,留人醉,幾時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冷月如故。
從古至今,不知多少帝王將相,多少才子佳人,多少平民百姓,多少地痞流氓,都對它崇敬有加寄予厚望,將所有的溢美之詞毫不吝惜地用在了它的身上,甚至還衍生出了不少膾炙人口的神話故事,可是,它動容了麼,感恩了麼?除了無窮無盡的相思,還換來了什麼?
銀光下的納蘭錦玉,色若春曉之花,眉如墨畫,面如桃瓣,如同上古寒玉般的雙目,冰冷剔透。
他不喜歡月,很不喜歡,甚至可稱得上討厭。
一個從不會光明磊落出現、只敢在漆黑夜幕下露面的物體,還是藉助外物發亮,有什麼值得稱頌?
偽善至極。
可惜,他沒有認真考慮過一點,也許明月正是為了世間能延續光明,才甘心讓熾熱的陽光烤炙自己。
舞臺上,幾名角兒們正在唱著一出秦腔傳統劇目《花亭相會》。
小生幽幽怨怨,拱手而唱:聽罷言來問罷信,原來是恩姐找上京,我有心上前把姐認
“娘希匹的,哪壺不開提哪壺,上什麼京啊?都給老子滾蛋。”韓小窗赫然站起來,嘶吼道。
幾名角兒們被這句春日驚雷般的怒罵聲嚇住了,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膽戰心驚,臉色蒼白。
納蘭錦玉轉回身,揮揮手讓他們離開,也走到一張太師椅坐下,揉了揉有些發緊的眉心。
人去樓空,謝翹楚也草草結束了戰鬥,吩咐傭人們收拾妥當,偌大的會客廳只剩下三個人。
“紅豆不長南國,全長我臉上了,真相思!”韓小窗對著鏡子,擠出一顆青春痘,噁心到不行。
“南方的天氣,不像咱北方,很潮溼,你可能還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