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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伯這聲即驚且疑,驚的是少夫人身處險境,疑的是自家少主這派氣定神閒的好心情。
見他老目閃爍,上官意也不解釋,移步走向案邊,只問:“應天府衙門送來的案卷只有這幾頁?”
跟不上他跳躍的思維,林伯將將回神,看向桌上的幾頁黃紙,答道:“是,黃大人早年受過少主的恩惠,自然是全力相助,當年採花大盜‘一夜春’之案應天府確只有這些記載。”
說著他回想起這幾日“一夜春”再次犯案的傳聞,像是想到了什麼,老目一顫,看向左上,“難道盯上少夫人的就是那淫賊?少主,少夫人危險啊!”
“你當她不知道麼?”
老頭呆住。
指尖撫上畫中的那雙眼,上官意微微一哂,“她早就看見了,不但看見了,還正中下懷。”
“少主是說,少夫人有意誘出‘一夜春’?”
薄薄的臉皮微微泛青,指下的秀眸讓他又愛又恨,上官黑眸深了深,眯出一個危險的弧度,“哼。”
小心打量著自己少主的不豫面色,林伯道:“少主,這當口可不能置氣,我這就去吩咐下面停止動作,也好讓舅爺們得空回家好保護少夫人。”
這幾日,他老頭忙得很,先是向親家師父放出假訊息說“龍福昌票號垮臺、銀票成廢紙”,再是指使一眾借銀的江湖人為難衛三少以拖住九舅爺,再到抬高絲價以打壓容氏商鋪。雖說他只是幫兇,但若是少夫人出師,難保這位“幕後黑手”的怒火不會燎原千里,燒得他小老兒灰飛煙滅。
思及此他抬步欲走,就聽自家少主冷聲一笑。
“保護?你要收收了才是壞她的事,家中有六個兇惡兄長外加一名奸險師父,就算那‘一夜春’身懷百斤迷藥也不敢採花,你家少夫人是吃定了我咽不下阿匡婚宴上的那口氣,由我下手只開她家中的父兄,合情合理不讓人起疑。這幾日她定夜不閉戶,只待‘一夜春’下手。”
這女人算準了是不是,算準他絕不允她被人碰上一下,算準他就算看透她和傅長虞的小小詭計,也絕不會袖手旁觀,算準他在兩個人的路上走在前面,算準他
說什麼天下少有人像他和傅長虞,多數如她這般“寧棲危簷之下,不做喪家之犬”,可世人多願苟且,而不願改變,哪像她隻身犯險,哪像她。
上官看向畫中美目,黑眸中那樣深刻的墨色,有點恨有點怨,又悄悄泛柔起來。
江湖本就是民心縮影,貪生怕死,追名逐利,不過是人性。一個不一樣的江湖?他不信,可這個傻姑娘信,不僅信,還知他的不信。這次她隻身犯險,根本就不是要誘出“一夜春”,而是要誘出他上官意。
改變這個江湖,先從他改變起麼,先從他啊。
心頭滾動著這個“先”字,不知為何有點小小得意,他有些惱,也為這點的小得意。
妥善長期自己的複雜心緒,上官道:“今日是誰跟著她?”
“是八舅爺和十舅爺,不過據小舅爺線報,明日八舅爺也要出門辦事。”
聞言,上官略微寬心。果然如他所料傅長虞就算再笨,也不至於拿秭歸的安危開玩笑。天龍門就算玩起空城計,也會留著洛十在城內埋伏。
意識到自己又在反覆推敲,上官微微皺眉。
“奇怪,就算少主和少夫人置氣,舅爺們也不該縱著少夫人以身試險啊。”老頭這上疑將上官拉出自身的詭異心思。
他徐徐轉眸,看得老頭有些發慌,“說下去。”上官道。
“是。”林伯微微欠身,“雖說大舅爺和少主早年有過誤會。”他說得婉轉,硬將兩人瑜亮相爭的過往一筆帶過。
“可老奴看得明白,幾位舅爺對少夫人是真心相護,怎會看著少夫人這般冒險,著實奇怪。”
老頭兀自納悶,就聽座上一身冷哼。
“奇怪?有何奇怪?”
是他聽錯了還是?怎麼少主的口吻有點酸?
老頭剛要眨眼細瞧,就聽上官意問道:“這幾日生絲的價格漲了幾倍?”
老頭一愣,答道:“有少夫人珠玉在前,再加上我們聯合直南隸一十八家織造坊一併抬價,如今一擔生絲足足要紋銀七十兩。”
“七十兩。”上官沉吟,“按去年的糧價,這相當於三十畝良田的收成,想必不到月末就會有農人拔出稻秧改種桑苗了吧。”
聞聲林伯老眼一亮,“難道幾位舅爺一開始就說衝著江浙糧改的事來的?”
“不錯,”上官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