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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懿著皇后朝服,正衣冠,趁著立後大典之前前往慈寧宮拜見太后。彼時太后已經換好朝服,佩戴金冠,見她來,只是默然受禮。
如懿伏首三拜,誠懇道:“無論皇額娘是否願意兒臣成為皇后,但兒臣能有今日,終究得多謝皇額娘指點提拔。”
太后撫著衣襟上金龍妝花,目色平淡寧和:“你雖然不是哀家最中意的皇后人選,但也終究是你,能走到這個位置。”
如懿恭順低首:“多謝皇額娘誇獎。”
太后平和地搖頭:“不是誇獎,是你身上流著烏拉那拉氏的血液,那種骨子裡的血性,是誰也及不上的。”太后輕噓一口氣,“便是哀家,當年也未曾真正鬥贏你姑母。”
如懿微微驚訝,在她的印象中,太后一向是城府極深、妙算心至的。而姑母,成王敗寇,早已成了一抹雲煙,為世人淡忘。
如懿沉默須臾,道:“皇額娘,兒臣有意識一直不明,還請明示。”
太后看她一眼,淡淡道:“你說吧。”
如懿直視太后,目光中有太多不解與疑惑:“當年兒臣的姑母貴為中宮,又是孝敬憲皇后的親妹,聖祖孝恭仁皇后的親眷,為何會在太后您手下一敗塗地,最後慘死冷宮?”
太后微微一笑,眼底是深不可測的寒意:“今日是你的喜日,偏要問這麼晦氣的話麼?”
如懿的笑意靜靜的,像瑰麗日光下凝然不動的鴛鴦瓦,瑰麗中卻讓人沉得下心氣:“問了晦氣的話,是指望自己的來日不會晦氣,但請皇額娘成全。”
太后望著殿外浮金萬丈,微微眯了雙眼,似是沉溺在久遠的往事之中,幽幽道:“自作孽,不可活。”
如懿微一沉吟,雪白的齒輕輕咬住:“宮中何人不作孽,為何獨獨姑母不可活?”
太后望向如懿,細細打量了片刻:“你說這話的時候,很有你姑母不輸天下的氣度。只可惜”太后搖搖頭,徐徐道,“你姑母就是太在意了。太在意子嗣,太在意後位,更在意君心。其實,皇后就是一個供奉著的神位,什麼都是過眼雲煙,只要能不出錯,不為人所害,終究等得到一生榮華平安。”
如懿遲疑片刻:“那麼子嗣、後位、君心,在乎就不對了麼?或者,皇額娘不在乎?”
太后從容笑道:“總有人不在乎一些,總有人更在乎一些。更在乎的那些人,露了自己在乎什麼,就等於告訴別人自己的致命傷在何處,總讓人有機可乘,害了自身。而且,哀家可以再說一次,哀家從未鬥贏你的姑母,能鬥贏你姑母這位當年的皇后的,只有一個人,那便是先帝,當時的萬乘之尊。”
如懿聽聞過舊事,抬起明亮的眼眸注目於太后:“是。可是昔年,後宮繚亂,姑母的後位也並不穩當。”
太后的聲音是蒼老中的冷靜,便如秋日冷雨後夫人簷下,鬱積著的水珠一滴滴重重墜在光滑的石階上,激起沉悶的迴響:“你錯了。歷朝歷代,即便有寵妃專權,使皇后之位不穩當的,那也只是不穩當而已。從來能動搖後位的,只有皇帝一個。成亦皇帝,敗亦皇帝。”
如懿瞭然於心,揚眸微笑:“所以兒臣一身所繫,只在皇上,無關他人。兒臣只要做好皇上的妻子便是了。”
太后亦是笑亦是嘆:“能說這話,所以你能坐上後位。但你要明白,你不僅是皇帝的妻子、盟友,也是他的臣子、奴才。即使你是皇后,也是一樣。”太后注目片刻,忽而笑得明澈,“從此,你就是萬千人之上的皇后,但是,大清的烏拉那拉氏皇后,少有善終啊。”
太后的話,似是詛咒,亦是事實。太祖努爾哈赤的大妃烏拉那拉氏阿巴亥,被太宗皇太極殉葬後,又因順治爺厭棄其子多爾袞,阿巴亥死後被逐出努爾哈赤的太廟,並追奪一切尊號,下場極為淒涼。而自己的兩位姑母,又何嘗不淒涼,一個個無子而死,到了自己,自己的來日,又會如何?
她來不及細想,亦沒有時間容她細想。喜悅的禮樂聲已經響起,迎候她成為這個王朝的女主人,與主宰天下的男子共同成為遼闊天日下並肩而立的身影。
如懿叩首,緩步離開。走出慈寧宮的一刻,她轉頭回望,日色如金下,慈寧宮的匾額恍如燦燦的金粉揮揚。或許有一日,與太后一樣成為慈寧宮的主人,鞠養深宮終老一生,將會是她作為一個皇后最好的歸宿吧。
冊立之時,欽天監報告吉時已到,午門鳴起鐘鼓。皇帝至太和殿後降輿。鑾儀衛官贊“鳴鞭”,丹陛大樂隊也奏起“慶平之章”的樂聲。皮鞭落在宮中的漢白玉石臺上格外清脆有力,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