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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好似要窒息了一般。浣碧輕輕在我耳畔道:“二小姐醒了,小姐可要去看看?”
我緩緩點一點頭,站起身道:“到底身子要緊。玉嬈,我們去看你二姐姐罷。”
坐得久了,膝上有點痠麻,站起來時晃了一晃,浣碧趕緊扶住我,“小姐小心。”
遠遠傳來“哐啷”一聲,在靜夜裡格外驚心,印月軒那頭隱隱有呼喊哭鬧之聲。我顧不得腿痠,急急扶了浣碧的手出去。才至印月軒門口,只見燈火通明,僕婦宮人亂作一團。玉姚只穿了一身素色的寢衣,長長的頭髮散亂地蓬著,手裡緊緊攥著一塊碎瓷片抵在喉頭,滿臉淚痕斑駁。
玉嬈面色雪白,忙衝進去道:“二姐,你別糊塗!”
合宮宮人嚇得勸的勸,跪的跪,呼號磕頭不止,玉姚只哭個不休,瘦弱的身子簌簌顫抖著,卻半點退意也無。指縫間隱約滴落鮮紅的血液,順著她雪白的手臂蜿蜒而下,分外觸目驚心。
我急痛攻心,又逼出一層怒意來,厲聲喝道:“由著她去!若她死了能抵得過心中愧恨,何必阻她去尋死!只是親者痛仇者快,怕又更添了罪孽,叫父母親人傷心!”
玉姚身子猛地一顫,倒退兩步倚在床欄上,眼中淚水更盛,滾滾滴落下來。她似失去了所有力氣,緩緩,緩緩跪下身去,撲倒在床邊埋首嗚咽不止。
我凝眉肅然,低喝道:“都出去!今夜的事誰敢往外亂傳一句,本宮便割了他的舌頭!”
槿汐忙領了人掩門出去,玉嬈仍舊牽掛著依依不捨,到底也被浣碧拉了出去。玉姚蜷縮的樣子似一隻受傷而無處可逃的小獸,我扶了她兩把,她只執意於哭泣,不肯抬首。我靜一靜心神,用力抬起她的下頜,照著她淚水洶湧的面龐狠狠扇了一記耳光。
她的哭聲在耳光中戛然而止,只靜靜,靜靜地看著我,愣愣出神。胸口有劇烈的氣息如海潮起伏,我極力壓抑著道:“被人利用感情是可憐,被人愚弄感情是不智,惡果深重卻只知逃避哭泣是昏聵!你若傷了自己叫父母傷心不安,更是不孝!我這一記耳光打醒你,只告訴你亡羊補牢,為時未晚,甄家的女兒雖不聰明,但不能失了志氣!”
玉姚狠狠地抑住喉頭的哽咽,臉上五個紅腫的指印痕跡分明,眼中的傷心、委屈與愧恨愈加濃郁,一雙溫婉雙眸似被濃霧籠罩了一般,沒有半分生氣。
她的手不自覺地牢牢攥住我的手腕,手心溫熱的血液粘在我的手臂上,彷彿隨之沁入了我的心底。
良久,良久,手臂被她握得失去了知覺,只覺得這樣的麻木也是習慣了的。玉姚驟然爆發出一聲激烈的悲鳴,伏在我懷中號啕大哭,喚道:“姐姐!姐姐!”
那樣悲痛的哭聲,彷彿積蓄多年的沉痛,無數的悲與愧都迸發了出來。
她的哭聲,如一記記重拳擊打在我胸口,我心中痠痛,不覺悲從中來,撫著她瘦得突起的背脊默默垂下淚來。
遇人不淑!一個“不淑”要誤了多少女子的終身!斷送無數期盼的、熱烈的、純摯的心!
不過是一瞬,我旋即止住了淚意,用力咬住下唇。待她哭得夠了,方緩緩拉了她起來坐下,溫和道:“從前你或許還有一分痴心,如今祺嬪的話你已經聽得分明瞭,管溪負心薄倖,不過視你為棋子而已。”
玉姚咬著唇,悽然道:“原本再怎樣,心裡總存了一分念想,他或許是迫不得已——可如今”話未說完,又滾滾落下淚來。
我撫去她臉頰的淚水,沉靜道:“今日你既明白了,就不必再為這個畜生傷心——不值得!我只告訴你一句,嫂子和致寧慘死,哥哥在嶺南也已被人逼瘋了。姐姐現在問你的話,你願意答便要句句老實。如若不然,只要你覺著對得起自己的心,對得起從小養你疼你的父母兄姊,我便無話可說,由得你去。”
玉姚猛地抬頭,目光中有無盡的自責與傷痛,瑟瑟道:“哥哥他——”
我按住她的肩頭,沉聲道:“你放心。我已著人接了哥哥回京醫治,只是咱們甄家沉冤多年,我一己之身雖不足惜,但爹孃年邁,難道要帶著洗不清的罪名去見甄家的先祖。甄門家破人亡,管家雖不是始作俑者,然而為人爪牙,忘恩負義,斷斷容他不得。”
玉姚悽惶垂下眼瞼,雙手把縐綢裙子揉得稀皺,“我罪孽深重,只盼能稍稍贖罪,過得心安理得些。”
我看著她,屏息道:“你只告訴我,管家為何能知道哥哥與薛家和瑞嬪孃家洛氏來往的諸多細節,以致當日告發哥哥時冤他謀反觀望,雖無尤為明顯之據,然而微末之事卻能一一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