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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下去。”我心下有氣,“閨閣間來往,好不好的男子你總也見過幾個的。”玉姚愈發侷促不安,眼淚汪汪地囁嚅著只不說話,我終究不忍,那一年太液池杏花如雲,我何曾能辨賢愚好壞,不由道:“罷了罷了,情之所鍾,誰還顧得上旁的。總歸是咱們命薄罷了。”
玉姚低聲道:“我總以為他是真心待我,才有幾面之緣就急著來提親的。既定下了婚事,雖不能由著咱們見面,可是後花園一牆之隔,他常常隔著牆頭來與我說話。有時也遣他家小鬟悄悄塞給茗兒一封書信,或者趁我與娘上香時偷偷在佛寺外見一面,咱們就這樣”
“你膽子倒是大。”
玉姚窘得難堪,“只給玉嬈見過一次我和他寫信,也被我糊弄過去了。”
我心裡暗暗嘆了一聲,她以為糊弄去了玉嬈,豈知玉嬈自幼是個伶俐的,怎會輕易瞞得過去。我頓時起疑,“你們這般私相授受,可做出什麼不文之事來?”
玉姚慌忙擺手,紫漲了臉,“沒有沒有,我總以為終身有托,而他也往往只問我些哥哥與爹官場上的事。我不懂那些,只得告訴他爹爹與哥哥常和哪些人來往。”
我心口惡氣上湧,用力握緊手指,牢牢盯著玉姚道:“你竟是個糊塗的,你和他統共就見了兩次,他家就來提親,這本就有些倉促。以至日後相見或者鴻雁往來,他只問你些官場之事,探知爹爹與哥哥的事,你竟絲毫也不起疑?他若心裡真有你,難得見了怎不問問你安好,傾訴衷腸,倒只念著這些?”我思前想後,氣極難耐,重重在桌上拍了一掌,“你是糊塗油蒙了心,竟連真心假意也不會分了,只一腔痴心送上去,竟落了旁人的圈套也不知!”
話音未落,玉姚復又嚶嚶哭泣起來,我憐她痴心,怨她糊塗,又恨管氏一族太過狡詐,不由道:“如今便是哭出一缸眼淚來又有什麼用!”
燭火被我的掌風帶得重重一跳,燭芯漸漸長了,萎黑的一截,似焦捲了的一顆心,迫得燭火幽幽黯淡下去。
玉姚漸漸止了哭,只神色呆滯望著窗欞上的雕花暗格怔怔出神,容色悽迷。我輕輕道:“他既問了你這樣多,言談之間不會一句都不提到他們家的事。你細想想,可有什麼不妥之處,只管說給我聽。”
玉姚極力思忖,斷斷續續說了四五件事出來,我只凝神不語。
夜半時分格外地冷,那更漏聲也似凍住了一般,冰冷生硬地一滴,又一滴,炭盆裡的紅籮炭漸漸熄下去,只微微地透出一點紅光。
玉姚的手這樣涼,我想起一事,輕輕道:“他送你的那枚扳指呢?”
她下意識地攏住衣領,道:“扔了,去江州那一日我就扔進了灞河裡。”
我點點頭,伸出發涼的手,拿起一把小銀剪子鉸下烏黑的燭芯,徐徐道:“你瞧這燭芯,燒得烏黑了還不剪下,遲早燭火也會熄滅。管溪就是你心裡的那根焦了的燭芯,如不徹底剪了他”我輕輕嘆息,“姐姐剪得了蠟燭的芯,卻剪不了你的心思。你若不自救,沒人能救得了你。”
玉姚拉住我的衣袖,抽噎道:“姐姐,我知道錯了。”
我扶住她的肩膀,“你自然有錯,錯在輕信於人,沒有細細思量。但若不是管家設計,你到底也是無心。”我柔聲道,“知錯之餘更要振作,甄家沒有隻知哭哭啼啼的女兒。”
她點一點頭,耳垂上的米珠墜子動也不動。我心下無奈,已經傷心了那麼久,真要忘卻又是何等艱難。曠日持久,凝成心裡一個破碎糾結的疤痕,永遠提醒著自己不堪回顧的往事。
我喚進槿汐,好好安頓玉姚歇息,獨自走了出來。玉嬈依舊在柔儀殿等我。到底年輕貪睡,已有些睡意朦朧了。見我進來,忙起身道:“二姐可好些了麼?我去瞧她。”
我靜靜飲了一盞濃茶,“我已經叫槿汐進了安神湯,叫她睡了。”
玉嬈稍稍放心,一眼瞥見我手裡的濃茶,不由得道:“即刻要睡了姐姐怎麼還喝濃茶?我叫人來點安息香。”
我拔下發髻上一支金簪,有意無意在紫檀桌上畫著,輕嘆道:“左右今晚都是睡不著了,不如清醒些也好。”
玉嬈知我難過,坐到我跟前道:“姐姐,你是淑妃娘娘,管氏怎麼渾不怕你?”
簪子的冰涼硌在手心,我苦笑道:“你以為淑妃的名頭有什了不起。一則她孃家到底有些軍功在,二則宮裡好歹有個靠山,三則她早知狠狠得罪了我,我必不能原諒她,又何必迎合我,索性撕破臉到底罷了。”
玉嬈點水秋眸微微一亮,“姐姐如今有協理六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