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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她不是應該跟成海棠待在一起嗎。
“宮闈局似乎都被戒嚴了,娘娘很擔心。”
韶光側著臉,狀似不經意地抬起底座端詳,“成妃那裡,莫非也被約束起來了?”
“倒是有個管事模樣的宮女過來,但娘娘好歹是側妃,她不敢太放肆。”紅籮用肩膀將韶光的臉擋住,愈加靠近了些,“可小廚房裡忽然換了一撥人,娘娘遣我來問一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宮闈局和掖庭局兩相戒嚴,戍衛一律被抽空——如此大動干戈,太后到底要做什麼?不僅是成海棠,恐怕身在福應禪院裡的每一個人,都有這樣的疑問。然而,沒人知道,太后究竟在等一個怎樣的契機,投石問路,讓一應深埋在暗處的人、事,都不得不浮出水面;或許同時也在織網,將訊息、權力一一剝奪,使其變成砧板上的魚,任她宰割。
韶光自然不會說出這些猜測。
“小廚房怎麼了?”藉著話茬,她巧妙地引了過去。
紅籮輕著聲,老老實實地道,“不僅是我們這邊,夫人嬪女專屬的一應小廚房,都被換了人。好些人都鬧將起來。不過娘娘說,越是這個時候,越要沉得住氣。可我擔心那些新換的廚娘,會不會藉機”
韶光抿唇輕笑,感嘆海棠的見地,“成妃說得沒錯,你回去與她說一句且安心。另外,這幾日,仍要頻頻召見司藥房裡的醫女。”
第八章 迷迭香(大結局)(27)
召來醫官親自診脈,是她一早就跟成海棠交代好的。紅籮不明其意,卻謹遵吩咐去做。偏巧這時太后也遣醫署裡的人來瞧病,似乎頗為重視。
這時,管事女官閒閒地從外面進來,剛一進門,就大聲呵斥停下來的宮人。紅籮咳了一嗓子,道:“娘娘受了風寒,身體不適,這幾日忽然想吃梨花雪釀丸子,卻非要用純銀小盞盛了不可。韶女官,不知可能為我家娘娘行個方便?”
這就是身份為她帶來的便利。一方面,她是司寶房的人,不能隨意走動;而另一方面,她也是浣春殿的伺候宮人,在佛殿這邊暢通無阻。
“成妃娘娘吩咐,奴婢定當效勞。”
韶光說罷,柔順地一轉臉,吩咐小妗將一套銀質器皿拿來交到紅籮手上。
兩個管事宮女在一旁冷眼瞧著,也瞧不出端倪,只覺得這東宮的側妃恁地矯情,連膳食用具都極挑剔。
而後,韶光則是親自將她送到迴廊外,正欲轉身,卻見其中一個管事的宮女正靠在廊柱上,隔遠看著她意味不明地微笑。然而不等她開口,便輕步走過來,左右探看一番,見四下無人,從袖子裡掏出一枚香囊,偷偷交給了她。
這下,換成韶光驚訝。
因為那香囊背面,繡著麟華宮專屬的麒麟紋飾。
她不是哀萃芳派來的人麼?怎麼會管事宮女瞧見她的神色,沒說話,又是神秘一笑,便走了。韶光忽然感覺到,此刻彷彿有一張漫天大網撒在了這福應禪院,看不見的絲線,正一點點將所有人套牢。而這撒網之人就坐在幕後,睨目微笑。
不知是不是那管事宮女為自己開了方便之門,將諸般禮器安置好,韶光自第五道山門而上,一路經過石崖徑道,暢通無阻。
隨行的四位皇子都住在第六道山門之後。瓊樓玉宇,玲瓏寶閣,硃紅漆繪和烤漆彩畫輝映著一座座銅人佛像,奢華瑰麗,寶相莊嚴,別有一番空靈大氣的景緻。臨山而踞的大理石平臺,居高臨下,眺望玲瓏山的雲霧縹緲,宛若置身仙境。
殿前無人,連灑掃的宮婢都沒有。
有引領的婢子前來,帶她步至偏殿。月簷下,十二道殿門敞開,偌大的寶殿裡空曠而明亮,冰絲白紗簾輕拂,偶爾可聽見風鈴發出一陣清脆悅耳的響聲。
“來得這般遲,本王還以為路上有什麼人將你絆住了。”
殿內,鵰鶚麟紋的纏枝桌案上,平鋪著一張宣紙,旁側是兩方端硯、一個水丞,古意盎然。桌案前的男子拈著一支狼毫毛筆,飽蘸濃墨,眼見墨汁就要滴下來,方才抽手,收住渾厚的一筆。
卻是在作畫。
“奴婢讓殿下久等了。”
“也不算久。只是在想,你是否願意來。”晉王說罷,就將筆擱置在墨玉筆搭上,目光注視過來,深不可測的眼底含著一抹洞悉的輕笑。
看來,是薛蘅香將自己的話原封不動地稟報給他了。
韶光並未多言,只將翎羽大氅解下,搭在一側的寶架上,然後徑自走到桌案前,去看那幅險些被墨汁浸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