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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的人都散去了,遠遠看見母親站在大柿子樹下,我說:“娘在等咱呢,今天玩得太晚了。”“誰讓你們藏那麼遠來?啊——”弟弟打著哈欠埋怨著。“娘,”我跑上去,說“俺以後不玩到這麼晚了。”母親說:“只要不累,玩就是了,俺也不困呢,晚點兒睡倒涼快呢。”“娘,看俺們抓的小兔。”弟弟說,“那給你三姐,讓你三姐好好養它們,”母親開著玩笑說,“她屬兔子的,是不是該讓她養啊,呵呵”“好啊,”弟弟高興起來,“大兔子喂小兔子噢。”“行了,別喊叫,亂著人家”,母親說,“讓你三姐喂還不定喂活喂不活呢,誰弄來的誰喂。”哥哥說:“俺喂就是了,早起來俺給他擠羊奶喝。”“哎——,還真是,”姐姐說:“咱家的老羊還真有奶呢,是個好辦法,這有學問的人就是不一樣,這法也能想得出來呢。”哥哥早找來個破箔籃,鋪上了乾草,把小兔安置好了。“拾掇好了都睡覺吧,”母親催促著,“對了,樑子,拿個蓋墊蓋上點兒,別讓老鼠給禍害了。”
跟母親回到屋,妹妹頭挨著枕頭就睡著了,我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母親問我:“跑累了吧?”我說:“娘,俺不累,俺在想,俺不該藏那去,把大兔子嚇跑了,害小兔這麼小就沒了娘。”“看你說的,咱又不是故意嚇跑它,”姐姐湊過頭來,“那你是怨俺帶你去了?”“也不是,”我說,“俺就是覺著小兔怪可憐的,打小就見不著娘了。”“唉——,”母親嘆口氣,“這妮子就是心眼小,好琢磨事,是不是又想到你自己了啊,覺著自己可憐了啊?”“娘,”我靠近母親,“看不見娘,俺真的覺著好可憐,有時候俺想娘,躲在被窩裡一哭一晚上呢,娘...”說著,我的淚水不知不覺就掉了下來,姐姐也跟著抽泣,母親深情地說:“要依著娘,俺誰都不讓走,要飯吃俺也把你姊妹們拉巴大,哪個孩子不是孃的心頭肉啊...”“娘,您別說了,”我摟住母親,“俺知道孃的心思,俺好好在大爺那就是,俺會好好上學,也會好好孝敬大爺大娘。”母親呼啦著我臉上的淚,說:“行了,別哭了,晚上哭可葬眼,早晨起來,腫著眼可像掛著個鈴鐺呢。”“咯咯,”姐姐低聲笑了,“可不是啊,好幾回早晨起來大娘問俺怎麼了,俺糊弄她說迷了眼,大娘說俺咋就睡覺還老迷眼呢。”我說,“那是你大娘不想拆穿你,傻孩子,”母親說,“以後可要記住,晚上別哭,有啥可想的,放了假不就家來了。”“就是啊,”姐姐搭話:“以後掙了錢,買上腳踏車,想娘了騎上腳踏車蹂蹂的不就回來了,可別到時候不想回來了,捎信兒叫你,你說我沒有時間啊——”姐姐學著電影裡的話拉著洋腔,“娘,你看姐姐”,我求助母親,母親拍了姐姐一巴掌:“你這個當姐姐的,沒點正形,你妹妹是你說的那個樣嗎?”“娘,俺知道,”姐姐說,“俺不就是想讓妹妹高興點啊。”蓮蓮翻了個身繼續睡著,母親拍打著我說:“睡吧,妮子,你姐明天還要上坡,俺也不在家陪著了,俺也上坡去。大妮子,明兒個上哪鋤草?”“頭茬鋤完了,打明兒個起鋤二遍,趁涼快就出頭晌午的工了,估摸著還是打東坡開始。”“那俺也去,”我說,“你可不行,”母親說,“你在家裡跟弟弟妹妹玩吧,磕打壞了,回到城裡,你大爺大娘的還不說俺忒狠心呀?”“俺不,不就半頭晌嘛,俺就去。”我堅持著,“好,好,去就去吧。”母親無奈的答應了。
天剛放亮,“東坡——鋤草——”的喊聲就驚醒了我,我趕緊起床,母親、姐姐還有哥哥早都起來了,哥哥擠了羊奶正在喂小兔,小兔還真的吧嗒著嘴吃呢,“羊奶和兔子奶一個味嗎?”我問哥哥,“不一個味它也得吃,”哥哥放下一隻拿起另一隻,“不吃它還不得餓死呀。”喂完小兔,哥哥把箔籃端回屋裡,壓好蓋墊,對我說:“你在家不用管它,下坡回來俺再餵它們就是。”我說:“俺也上坡幹活”,哥哥看著母親,母親點點頭:“你妹妹就是那麼犟,讓她去吧,快吃個煎餅,喝點水,咱該走了。”又對睡眼惺忪的妹妹說,“蓮蓮,等會兒跟弟弟在家好好玩,沒事就看書,也教你兄弟學個字兒,過了夏,也讓他去上學了。”“噢”,妹妹答應著,倒頭接著睡了。我跟哥哥拿了煎餅捲上鹹菜吃著就去追母親和姐姐,哥哥突然把煎餅遞給我,“幫俺拿著先走,俺馬上就來。”
我趕上母親和姐姐,邊走邊吃著,母親問我:“妮子,你哥哥怎麼沒一塊兒來?”我說:“俺倆一塊兒走的,出了大門,他把煎餅塞給俺,急火火的又跑回去了。”姐姐說:“興許是不放心那窩小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