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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子說翼無憂總是要走的,這我相信。他來得那麼突然,如果要走一定也是那麼無聲無息的。其實每次去他的小泥屋,我都不知道他會不會在裡面。
“你為什麼不搬到白馬來啊?”我有一次問他。小泥屋離所有的人家都那麼遠,即使是騎微風過來也要花上小半天的時間。要是他就住在白馬,我就能知道他什麼時候離開。
“這裡的水好。”他說。
泥屋外頭有一口小水塘。我懷疑那不是一口水塘,因為裡面都是牲畜的尿騷味兒,每次坐在屋子裡面我都能聞到這種令人不快的氣息。
“怎麼會呢?”我吃驚地說,白馬那麼多好泉水,冷的熱的都有,哪一口不比這小水塘好呢?
“不喜歡這味道?”他的笑容裡有點譏刺的意思,他說著把通紅的蹄鐵浸到水桶裡去,騰起的白霧也是騷哄哄的,我忍不住咳嗽了起來。“小姑娘怎麼會喜歡?不過對打鐵好。”
我強壓著噁心說還行,母親說我是倔脾氣,我就是。
我採了好多雪藍花。雪藍花又白又小,一枝一枝趴在地上,就像是撒了一地的白米,一點都不起眼。可是它們香極了。很遠很遠就能聞到那種清甜的味道,一直鑽到人的心窩裡去,透亮透亮的,舒服極了。等把它們抱在懷裡,香味反倒淡了,只有遠處的人還聞得到。
我抱著那麼一大把雪藍花,坐在“微風”的背上,看著小泥屋上面嫋娜的藍煙,覺得很開心。七夕就要到了,不知道翼無憂是不是真的會飛走。起碼他現在還在,而且一定聞到了雪藍花的香味。
“很香啊!”翼無憂從爐火前抬起頭來對我說。
“唉,你也知道香啊,我還以為你就喜歡這馬尿味呢!”我笑眯眯地說。
“我說香啊,可沒說我喜歡。”翼無憂今天的心情好像不錯,居然願意和我鬥鬥嘴。
“那麼香怎麼會有人不喜歡呢?”我扁了扁嘴。
翼無憂停下了他的鐵錘,說要給我唱一個傻子的歌。
遼闊的海洋裡面生活著另外一個種族,叫做鮫人。見過他們的人非常非常的少,可是大家都希望能遇見他們,因為他們哭泣的時候眼淚就會化做昂貴的珍珠。有很多勇敢的商人出海去尋找他們,有一些走運的人就能遇見。商人們試圖用他們攜帶的各種珍寶交換鮫人的眼淚,他們帶著白銀、黃金、寶石、鋒利的刀劍和華麗的絲綢,他們帶了一切想象中鮫人需要的東西,卻什麼也沒帶回來。
“為什麼?”我睜大了眼睛。
翼無憂彈了彈他的黃金豎琴,那是個滑稽的音階,他學著商人的沮喪口吻唱了起來:
“他也不要咱的金,
他也不要咱的銀,
他也不要咱光彩奪目的華麗織錦,
也不要咱磨薄了嘴皮子的萬語叮嚀。”
翼無憂停了下來。
“那他們要什麼啊?”我急了。
“他們要商人們別去騷擾他們,看見商人他們就心煩。”翼無憂仔細觀察我臉上的表情。我們都笑了。
今天真是開心。採了那麼多的雪藍花,聽了一個那麼有趣的歌謠,還看見翼無憂仔細地把雪藍花插進了他床頭的銅瓶裡。我出來的時候一定眉飛色舞了。
葉子問我那羽人的翅膀長出來沒有。
“什麼呀!”我吐了吐舌頭。
葉子說我進去的時候偷偷摸摸地掃了一眼翼無憂的肩膀。七夕快到了嘛!葉子說就知道我一直沒有放下過自己的好奇心。這死丫頭,挑我的毛病都挑出癮頭來了。
葉子看見了我的目光,翼無憂會不會也看見了呢?要是看見就糟糕了,他一定覺得我還是想挖掘他的秘密。可是,七夕那天,他的翅膀真的會長出來嗎?我的確很想知道。
今天晚上我大概又沒法安睡。倒不是因為頭疼和氣喘,這些毛病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消失不見了。“夜北春”的勁道很大,燒得我心裡一陣一陣地煩亂。
“秋選?當然要參加了。為什麼不參加?”言涉堅瞪起一對銅鈴般的眼睛。對他來說,只要有比試這類的事情,不參加才是奇怪的。
是啊,當然要參加。既然七海震宇把我們的事情挪到了秋選那一天,擺明了就是要看看我們的斤兩,我們沒有選擇。這也不是我心煩的原因。多數人都喜歡有選擇,但是我不。不管面前有多少條路可以走,最終走下去的必然只有一條,那多出來的許多條又有什麼意義?都是假的。只有沒有選擇的時候才知道怎麼樣把自己該做的事情做好,總想著這樣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