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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帳篷時,他所做的不過是跑出去找謝雨安叼狼。
他的眼光不敢落在我身上。我望著他鐵青著臉在一名一名武士面前檢查他們的裝束,不由得感到一陣悲哀,這個人的勇氣僅僅在他鞍旁的弓箭、腰間的長刀上面。
“我們走吧。”我對謝雨安說。要是走得晚了,或許就能遇見早起的牧民們。我不想看見他們。夜北人心中那個刁蠻愛笑的朱顏公主,就讓她悄然消失吧!
除了楚夜和他的五百騎士,沒有人送我。我不要父親母親安排我的出嫁,這不是喜慶的事情。父親對母親說:“阿蕊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父親知道,這是我對他們最後的要求。
秋選才結束,人們狂歡了三天三夜,累壞了。以往這時候已經有稀疏的炊煙升起,這時候族人們卻都還沉睡著。我們經過了一個又一個白色的、灰色的黑色的帳篷,沒有驚醒一個族人。直到離開那些帳篷好遠, 我才叫謝雨安和楚夜讓武士們摘下馬蹄上的套子。
白馬,我的白馬。你的樣子會淡薄起來嗎?
“我要去一趟若感峰。”我指著遙遠的山巔對謝雨安說。我想看看夜北,天晴的時候,山巔上可以望見七海的其中三個。
謝雨安皺了皺眉頭。若感峰和他回大晁的方向相反,少說也有兩三天的路程,他一定不想去。
“要是我做了你們大晁的皇后,”我問他,“我的話你聽不聽?”
“七千藍衣只聽陛下一人的號令。”他漫不經心地回答。我不再相信他的隨意。父親說謝雨安是個了不起的人,父親很少用這樣的詞彙夸人。這一次,他誇完以後就發了好久的呆。我想父親可能在害怕什麼。我原來以為父親什麼都不怕,然而這樣的人是不存在的。
“我問你我的話你聽不聽?”我重複了一遍。
他盯著我看。
謝雨安臉上的傷痕紅得耀眼,我心中也多少掠過一絲愧疚。就算丟了一條手臂,他的武功也還是非常的高,我抽下那一鞭的時候沒想過他會毫不躲閃。這一鞭那麼重,他卻神色如常,倒是他手下那些衣著華麗的武士們露出了憤怒的神態。
他心裡在想什麼?
迎親的隊伍中卻還拉著一具棺木,那裡面是他的副將,聽說是被他親手殺死的。我看見過他們從父親大帳裡喝完酒出來的樣子,看起來就好像兄弟一樣。可是他把他殺死了,還砍掉了自己的一條手臂。父親就是那天晚上回來以後誇他了不起。原來殺死最親密的朋友就是了不起!母親說得對,他們男人的心思我們不懂。
楚夜倒覺得這沒什麼。“他要是不殺言涉堅,他們都得死。那個言涉堅居然把狼神給撕裂了!”楚夜好像說著一件與己無關的事情,他試圖解釋他所能為我做的事情。他做不了什麼,他是父親的武士,這我們都知道。
“我在問你!”我今天的脾氣很大。這樣發洩沒有什麼意義,可我不打算約束自己。
“聽。”謝雨安乾巴巴地說,他指著那輛看起來很舒服的馬車,“蕊公主請上車。”
我從小就騎在馬背上,可是現在開始要坐車了。
我上車之前還要問他一句話。
“你帶著那個人。”我指了指那棺木,又指了指他空蕩蕩的胳膊,“怎麼不帶上自己的胳膊?”
謝雨安一定被我刺激得夠戧。我覺得他好像有很多話想說,他好像說的都是實話。但他這種人,不一句一句逼他,什麼都不會說的。我不想逼他,我根本就不想知道他的答案,只是為了讓他想起那件事情來。
葉子說我從羽人那裡回來以後變了很多,我總是在讓別人覺得難過。
“你原來不是這樣的,”她水靈靈的眼睛閃動著,“大家都喜歡你,因為你永遠是那麼快活。”
“葉子,你覺得我應該快活嗎?”我問她。
對葉子,我不會用譏諷的口氣說話,但她明白我的意思。她的臉紅了,眼睛裡的水光也越來越亮。這麼做並不能讓我快活。那些給我帶來煩惱的人,他們的苦難和我的快活之間是沒有關係的。
我告訴葉子不要跟著我,她還是來了。我不理她,可是她也變得那麼倔強,不聲不響地跟在我的車邊。好葉子,就當是送我一程吧!你要留在這草原上,留在你喜歡的人身邊。這世界上還有什麼事情更重要?
我想起了那些充滿歡笑的日子,想起了母親溫柔的雙手、父親慈愛的眼神,想起了憐姐姐牽著我的手站立在若感峰獵獵風中,想起了羽人小泥屋裡溫暖的爐火。我把身上那些絲綢的衣服都脫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