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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想在後宮裡出頭就是難上加難了。這一群人裡以瑾妃為最,當初她與柔貴妃相交甚密,暗地裡做的事情睿帝也是一清二楚,面上給楚家一個人情未曾責怪,可自此再也沒有駕臨錦華宮。
她這裡閨愁濃重,以為哲婕妤那裡必然是喜氣洋洋,卻不料關蝶宮內依舊冷清,一宮之主拿著繡花針,依舊繡著經年不變的鴛鴦戲水。“娘娘,快到給太后請安的時候了。”貼身侍女靜湖在一旁小聲提醒著,哲婕妤點了點頭,放下手裡的東西,走到銅鏡前整了整衣衫,便朝西宮去了。
太后威儀凜然,端坐在盡頭衝她招手:“小哲啊,快到哀家身邊兒來坐。”那般慈愛的笑意卻讓她怎麼也生不出歡喜雀躍的心情,乖巧地上前候著,面容帶笑,貼心至極。
桐太后就是喜歡她這等知書達理的樣子,拍拍她的手,隨意說道:“聽說陛下近日都是在關蝶宮過的夜,大婚的時日也該近了,你仔細著宮裡人的口舌。”
這話看似是囑咐,可哲婕妤聽後反倒沒有應承,倒是說起了另外一件事情:“太后,陛下喜歡下棋,常常與臣妾下到半夜也不肯歇息。”
“哦?”桐太后轉過臉來,一臉的興味盎然,“陛下與你下棋總該說點什麼吧?小哲不如跟哀家說道說道。”
“是。”站起來福了福身子,重新坐下的哲婕妤面容沉靜、狀似觀音,“陛下說臣妾沒有勝負心,棋藝也算不錯,最是適合陪著別人下棋。”她說到此處抬眼看了看桐太后的容色,不見有變就繼續下去,“陛下最喜歡用甕中捉鱉,臣妾點出來的時候,陛下笑了笑,只給了四個字:手到擒來。”
聽到此處,桐太后說話了,語氣卻不若方才那般和善,“天下都是陛下的,他要什麼自然是手到擒來,小哲要記住了。”
“臣妾明白。”她自是清楚地很,睿帝的算盤打得極好,自從她入了宮來便已知道了,她這般“受寵”的模樣無非是做給別人看的,十次臨幸有九次在棋盤上,言語間也平淡得很,除了有些時候提到四少,也不是朝廷裡的事,單就是提到那個少年的行事,睿帝便是且喜且悲的,只喜得明顯,悲得晦澀
“走,陪哀家去御錦園走走,老悶在屋子裡也彆扭得慌。”桐太后起了身朝外頭走去,哲婕妤便跟著,誰料走到園子口處卻發現有塊地方變了模樣,最靠近合鸞殿的那處原先種的薔薇盡數被連根去了,齊齊地換上了一叢一叢的茉莉樹。
那一片碧綠的顏色在這奼紫嫣紅的御錦園甚是顯眼,小小的葉子和低矮的枝椏,與這滿園的雍容富貴有些不搭調,卻又出奇地跳脫出來,直直地落入人眼裡,“合鸞殿有主了。”桐太后喃喃地低語了一句,便朝園子深處走過去了。
睿帝是她一手養大的,識字明理皆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來的,合鸞殿人來人往,就算是給皇后佈置宮室也無需如此外松裡緊,明裡暗裡圍了三四層人馬,除了睿帝的親信,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表面上還又看不出半點名堂。她是不願捅破這層窗戶紙,左右玉寒就要進宮為後了,其他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算了。
桐太后自顧走在前頭,卻是看不到身後哲婕妤眼裡的落寞的。那沉靜的女子看著鬱鬱蔥蔥的茉莉樹,想起了前些日子睿帝談笑時的言語。那時似乎是景榮侯才被剿了老巢,第二天睿帝來關蝶宮的時候滿面春風,聞到哲婕妤屋裡點的白檀香便說起了別的。
他那時眼若子夜星辰,向來冷峻的面容莫名地有些柔和的態度,他坐在她的對面,左手支著頭,右手裡拿了一塊細長的玉片挑香灰,有一下沒一下的,甚是慵懶,“這白檀香燃著太靜了,你這是要修佛不成?”這女子無慾無求的,時間久了做個伴兒卻是很合適。
哲婕妤笑了笑,開口道:“早先陛下不常來的時候,靜一些才好。”她一說完這句話,睿帝便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微微嘆了一口氣,“當初要你入宮,是虧待了你了。”他想要的不是鄔梁州太守家女兒的如花美貌,而是靛朝首富家孫女的身後家當,卻不料毀了這個靜雅至此的女子。
“陛下這是說的什麼話,若能常伴君側,這是臣妾的福分。”她走到睿帝身側,將一方錦帕呈到男子的眼前,鴛鴦戲水,活靈活現,旁邊題著一首詩,正是:“慵鬟高髻綠婆娑,早向蘭窗繡碧荷。刺到鴛鴦魂欲斷,暗停針線蹙雙蛾。繡線挑來似寫生,幅中花鳥自天成。當年織錦非長技,幸把迴文感聖明。”
那天睿帝走得極早,甚至不曾要下棋,待去到關蝶宮的大門口,頓了頓還是回首說了一句:“以後點茉莉香吧,朕喜歡那個味兒。”而她站在那冷清的宮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