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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反覆糾結,她懊惱不已,最後還是放棄了,索性直接翻到封底,撕開信封取出機票。上面呈現的是B市直飛美國,時間是明天。她捏著機票,只覺得那些鉛字在眼前走樣,居然越來越看不清。她已經失去一切,到最後,連留在故土的資格都沒有了嗎?
讀那麼多經文就能解決她對人生的疑竇嗎?愛恨到頭來都是空悠悠,所有人,都在對她好,可是她還是覺得冷,在這個炎日的夏日午後,從心底深處散發出來的寒冷叫她捏著機票的手微微顫抖。也許,只有宿命可以解釋這一切,但又不夠充分。
機票被她一怒之下撕了個粉碎,她把他們撒向空中,快意的笑起來,接著把那個看起來似乎字字珠璣,其實於己毫無作用的手抄本也一頁一頁撕掉。她火冒三丈,手下的動作越發靈利起來,到封底頁扯掉那個信封,卻漏出一行紅色的字。
凡事太盡,則緣分勢必早盡。
這更像一句佛家禪語。但在她一通激烈的發作後,則更像一個暫停鍵,叫她止住了所有動作。她盯著那行字,變態不能移開視線,等再回神時候,字跡已經被淚水暈染。這簡潔的11個字徹底擊潰了她先前樹立的堅固的防線。
其實祁老一眼就看穿了她和祁又銘之間的癥結所在。不過他並沒有直接告訴他們,而是透過這樣的方式,叫她自己去覺悟,現在她再不能用自己領悟力不高的藉口搪塞。同時,不得不開始反省自己的行為處世是不是“太盡”。
她頹然的坐下來,把散了一地的碎紙一點點收集回來放到腳邊,然後開始摳指甲,最近她都在做家務,指甲修的很短,所以必須很大力才能摳到裡面的嫩肉,分外用力以至於整個指尖都泛白了,像她現在同樣蒼白的心境。
這個屋子她住了快半年。祁又銘不定時的出現,他們鮮少交流。很多時候他來了只是陪她坐一會就離開,最近半個月,他似乎心情不太好,過來就會喝酒,準備兩個透明的玻璃杯,也給她倒一杯,好像那樣他就不是一個人。
昨天他出差不在,她收拾屋子時候才發現,他一直喝的是最烈的伏特加,難怪會酩酊大醉,有那麼兩三回非敲開門進來,笑著對她說晚安,再支撐著身體蹣跚到客房去睡一覺。第二天等張晨醒來的時候他已經安靜的離開了。
這麼久,她當然知道他這樣屈尊紆貴為的是什麼?可是他越努力,她就越抗拒。到昨天,在教堂廣場前,見到他風塵僕僕的身影,依舊挺拔的身姿在地上拉出頎長的影子,從前見面時候,她經常是等待的那個,看見的多半是迎面而來的冷峻男人,這次是個例外,她聽到腳步聲在背後,一點點靠近自己,卻沒有轉過頭去,始終在等對方先開口。
出院之後,他對待她更為小心翼翼,這次又是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祁老用了計策調開,所以叫她名字的時候,聲音都變得暗啞許多。那天,他第一次說要揹她,但等了一會兒,就又要不作數。她一急就主動爬上了他的背。
他周身都是暖的,可是她再一次不確定自己是否要的起。
某些溫暖的東西都曾經在她生命裡出現過,但都不過流星劃過,剎那光華,而這個男人,曾帶給他生命中最漫長的寒冬。他是怕冷的,如今是不辭冰雪為卿熱嗎?這個不確定,困擾她直到現在,直到看到那張機票,一瞬間她心如死灰。
房門鎖轉動,張晨扭頭看了一眼門口,以為阿姨又不聽她的吩咐準時來給她準備晚飯。沒想到來的卻是祁又銘,手裡提著一個袋子,光線太暗,她匆匆一瞥也沒看出他拿的是什麼,只是還原姿勢,望著眼前漸暗的光線和傢俱。
祁又銘沒開燈,他很少來得這麼早,一般都是9點左右,現在才剛擦黑,應當還是下班的高峰時段。
可他走到她身邊,高大的身影遮住了本就不怎麼光亮的視線,張晨一動不動,連眼珠子都不轉一下。他就那樣靜靜站了足足十分鐘,天已經徹底黑了。
張晨的眼睛不適應的眨了眨,他則把手裡的袋子放到茶几上,和她一樣的姿勢並排坐下來,撇著頭繼續看她。整個屋子黑的只能看到她的眼睛,瞳仁兒裡彷彿有光。
他被那點點光吸引,焦灼著移動手指靠近她,身子斜傾,滾燙的唇已經壓上她的。笨拙的,小心翼翼的,吻著。
他吻到鹹鹹的味道,是她的眼淚,那樣多,鹹的嘴裡都泛起了苦澀。他伸出溫熱的雙手捧著她的臉一一吻掉那些眼淚,轉而吮著她的眼睛,好像那樣就不會看到、嚐到那些透明的液體,直到自己的舌頭也開始發麻了,才放過她,繼而把臉埋在她脖頸裡,咬著她的耳朵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