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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玥含了一抹隱晦的笑意,終究那拉氏也是個色厲內荏的草包。復又垂首看著滿地滾落的蓮子,惋惜道:“可惜了這秋日最後一季的蓮蓬了。阿瑪素日愛食蓮子粥,以蓮心為茶,只盼來秋才能享用了。”
那拉氏愣愣的凝視如玥,好半晌才醒過神來:“還輪不到你來揶揄我,你憑什麼?”
“憑什麼?”如玥輕巧的起身,昂首挺胸的與那拉氏面對面,神情傲然道:“就憑我鈕鈷祿如玥是主事府大小姐的身份!昔日我娘能扶植蘭姨娘,今日我也能扶植薛姨娘,丁姨娘,烏拉那拉姨娘,甚至最晚進府的郭絡羅姨娘。”
“你”那拉氏連連後退,對上如玥眼中鋒利如刃的寒光,她抑制不住顫慄生疼的心跳,慘白的臉色更顯露了內心的懼色怕。
如玥知道了,連老爺也都知道了,那他們會怎麼樣對待自己呢?休掉,趕出府,還是棄如敝履,再不聞不問?
“阿瑪是明智之人,之所以在額娘故去後三年扶你為正室,當主事府的續絃夫人,也是看中你的端莊持重,卻偏偏你這幾年越來越過分。容止、德行哪一點有夫人的樣子?”如玥的傲然之氣沉穩而肅和,奪人在理,制人在德,那拉氏耍潑的蠻勁兒竟消退的一乾二淨。
各人都有各人的難處,誰也不是生來就願做惡的。如玥想起額娘總掛在嘴邊上的那句話,觸動了心腸。記憶深處的那拉氏,曾經也是溫婉端莊的姨娘,究竟為什麼會一步步變成今天的樣子,究其原因不過是女人之間爭風吃醋鬥狠分寵所致。
“至於如寶,阿瑪自會為她尋一門好親事。若你想女兒安康度日,便不要再動不應該的心思。說到底,濯足濯纓也都是自己個兒選的。好好的做你的夫人去吧!”如玥有些乏了,眉宇間多有倦怠,緩身坐下才道:“繪欣,你送夫人回秋水閣歇著去吧。如寶那裡也離不開人照應。”
話音才落,崔嬤嬤就領著翠欣走了進來。正好聽見如玥說這話,少不了近前一步施禮道:“就讓老身扶夫人回秋水閣吧,不勞煩大小姐近前的繪欣姑娘了走這一遭了。”
如玥沒有出聲,算是默許了。崔嬤嬤才來,也未曾聽見二人先前的對話,只是見滿地散落的蓮子有些已經被踩碾碎,心中一片愕然,究竟這大小姐說了些什麼話,令夫人如同鬥敗了的喪家犬一般氣餒?
那拉氏沉寂的如同空氣,雙眼無神失去了光彩,猶如兩個空洞,暗晦的空洞。
三人走出了好遠,沛雙才彎下身子去拾地上的蓮子。“小姐的心善,目的也總算達到了。”如玥輕輕嘆息了一聲:“你倒聰明。”
唯有繪欣一臉的莫名,猜不透小姐與沛雙姐究竟說的是何意。只能默默學著沛雙的樣子彎下身子去拾那蓮珠。
“主事府有好一段時日的安寧了。”如玥淡淡的笑著,如同秋日裡高高懸掛在枝杈上誘人的果實一般甜美。只一瞬間的掛念,忽然想起嘉親王那沉穩內斂的目光,溫存的笑意,漾在心頭別有一番韻味。
乾隆六十年正月初二,和宮團年宴上。
乾隆皇帝唯獨沒有封賞紅包給十五阿哥嘉親王,且當眾問道:“你要銀子何用?”。普天之下,想必只有皇帝一人用不上銀子。這訊息一經傳出,揭發石破天驚的大秘密。
同年九月初三,乾隆皇帝命人取出了密封於正大光明牌匾後的鐍匣,當眾開啟了密封二十二年有些發黃的上諭,宣佈永琰為皇太子,改名顒琰,命他即日移居紫禁城內毓慶宮。
次年正月初一為嘉慶元年,皇太子顒琰登基為帝,揭開了嶄新的嘉慶曆史篇章。
嘉慶元年六月,為充裕後宮、繁衍子嗣,皇帝下旨交由戶部著辦,從八旗子弟、官宦世家挑選品貌端正的女子入宮參選。
此時,距如玥在府中見過嘉親王,已足兩年。
這兩年來,主事府上下還算平靜。那拉氏漸漸找回了從前的端莊賢淑,至少表面上並不曾與如玥為難。如寶的性子雖然沒有大變,但也收斂了不少。
如玥樂得舒心操持家中大小事務,另一方面,也一直在等待入宮的日子。
“小姐,小姐,初選的時日定在本月十八了。”沛雙才探得訊息,欣喜若狂,也顧不得矜持一路狂奔回春苑。
“十八?”如玥沒有抬頭,一筆一劃的寫著什麼。只是一連三次,同一個字都寫錯了筆畫。她的心,終究還是不寧靜了。
昔日的嘉親王,就是如今的皇帝。唯有一面之緣,就再沒下文了。他,是不是早已不記得她了?而這兩年的苦苦等候,不過是她的一廂情願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