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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西北大捷,戰果輝煌,如果不是有心人,根本注意不到,這次大捷之前,曾經有過一次小敗。這位方家的次子,連這個都注意到了,顯然上奏大理寺之前,備足了功課。
“方雲,你區區一個士子,既沒有統過兵,也沒有打過仗。對於軍事,一竅不通,完全是紙上談兵。兵法有云,勝敗乃兵家常事。我從軍十年,立下戰功赫赫,敗少勝多。你一個小小士子,又懂什麼?這次西北作戰,狄皇與狄荒眾強者,統領百萬精銳大軍,埋伏西北。這樣的陣容,就算武侯親征,也要吃虧。以一次小小失敗,換取一次大捷,又算得了什麼?況且,本座以一已之力,刺傷狄皇,這不就是勇?險中取勝,這就不是智?身先士卒,這不就是嚴嗎?”
楊弘衣袖一振,冷聲道。他得太子提醒,這個時候,已經冷靜下來。微一思忖,便扣中了“智”字。這次西北大捷,是他封侯的最大資本。方雲對他的攻擊,其他的都是可大可小,唯有這一條,不能忽視。
“此子心機深機,為將五德以智為首。他卻故意把智排在最後面,用心險惡!若是任由他發展,必成我的大敵。這次武封冊立過後,得想個辦法,除掉他!”
楊弘對方雲一張唇舌,起了極大的忌憚,也暗暗生出了殺心。
“荒謬,行刺成功,不過是偶然罷了。當時的情況,若不是有軍中眾多強者配合又豈能成功?所謂可一而不可再。一次偶然的成功,怎麼又能與智、勇、嚴相提並論。方雲建議,太子少保如果真的如此,那麼請朝廷派太子少保,深入狄荒,索性殺了狄皇,以絕後患。太子少保,武功高絕,想來,這種事情也不過舉手之勞。方雲,祝少保馬到成功。成功之日,方雲親自到城門外迎接!”
楊弘只覺胸口狠狠捱了一下,他空有通天的手段,但在這個方家十五歲的次子面前,卻完全沒有用武之地。那種滋味非常的難受。
“方雲,本座也懶得與你分說。戰場之上的事情,瞬息萬變。不是你從未上過戰場的,小小士子能夠明白的。西北大捷,乃是鐵錚錚的事實,不管你巧舌如簧,多麼能說,也無法改變。本座十五從軍,大小戰役數千,除最開始從軍時,有過敗跡外,其餘,幾乎上是戰無不勝,功無不克,鮮少敗跡。這一點,功勞薄上,白紙黑字,記得分明。”
“武將,以武力定國安邊,這才是根本。只要能夠攻取戰勝,這就是武德。至於智、信、仁、勇、嚴五字,那也只是儒家的說法,作不得數。”楊弘冷冷道。
大理寺,身材微胖的中年主薄,手腕一抖,差點驚得掉了手裡的毛筆。
大堂上,三位主審李居正,張牧清,劉守正也是駭然色變,楊弘一番話不要緊,卻把這場三堂會審,變成了兵家與儒家的爭執。這種爭執一旦公開化,到時不管願意還是不願意,滿朝的文武官員,包括三公和武穆在內,都被會牽扯進來,演變成一場朝廷的風暴。
太子心中微微點頭。楊弘窺破了關鍵,他若是再糾纏武德,再爭上了十天半個月,他也說不過方家這位次子。唯有將爭論,引向文武之爭,把事情鬧大了,這件事情才能不了了之。
在眾人聞聲色變的時候,只有一個人還保持著冷靜的頭腦。
“太子少保既然說攻取戰勝就是武德,又說自己戰功赫赫,且一再以我是士子,沒有功名為由,避而不談。那我有個提議。”
方雲突然道。
“哼!你又想耍什麼手段?”楊弘寒聲道。
“方雲,你旦說無妨。”
三日的三堂會審下來,三名主審對於這位方家幼子的才辨,機智,都有了深刻的印象。不敢拿他當少年人對待。
“武德,武德。既然德字與武相伴,那麼我們不妨迴歸到‘武’。這次西北大捷,是少保封侯的關鍵。我們不妨將此次西北戰爭,築成沙盤。進行沙盤推演。楊弘,你不是說,自己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嗎?那就來進攻我這個紙上談兵計程車子吧!只有你能戰勝,我就認輸。另外,這次大理寺武侯彈劾是由我發起,只要你能戰勝,我就撤消。依舊讓朝廷封你的武侯,如何?”
方雲此話一出,滿堂震動。
“這個方雲,居然要挑戰楊弘!”太子猛然從太師椅裡坐起,神色變幻不定。
“方家這個幼子,到底又想耍什麼陰謀?”楊弘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方雲是不是有什麼陷阱。無論怎麼看,方雲都絕對不像一個冒失的人。但楊弘也有自己的驕傲,方雲的這個提議,他根本無法拒絕。而且,三堂會審越拖下去,越對他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