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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江寒回頭深深看了她一眼,道:“錦兒,你這孩子心眼太好,再這麼下去,今後肯定是要吃虧的,你為她說話,還指望著她能感激你?再說,她做出那種事,就算我肯放過她,姚家的列祖列宗,也不會善罷甘休,你就別再摻合了。”
好吧,那可就不關我的事了!姚織錦也就不再說話,只挨著谷韶言靜靜站在一旁。
陳氏見姚江寒絲毫不鬆口,乾脆一屁股坐到地上拍起大腿來,那神色動作,簡直與鄉間村婦一般無二。
“我好命苦啊!”她號哭道,“我跟你做了十幾年夫妻,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到頭來,一句好話沒有,反而要休了我!我三十多歲的人了,這時候被趕回孃家,還有什麼臉面?倒不如一頭撞死來得痛快!”話雖如此,她卻牢牢坐在地上,一點也沒有要尋死的跡象。
姚江寒心如死灰,搖了搖頭道:“你要死要活,都是你自己的事,只是不能死在我家。一會兒我就把休書寫好,姚家廟小,容不下你這座真神。”
說罷,立刻吩咐小廝準備紙筆。
“你真要休我?”陳氏倏然止住哭聲,抬起頭來雙眼通紅地死盯著姚江寒,“你別以為我是好欺負的,我明告訴你,我前腳走出這個大門,後腳保管你姓姚的全家死無全屍!我陳宜筠說得出做得到,那時,你可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真的好想上去扇她兩耳光啊!姚織錦在心中發著狠,卻被谷韶言緊緊按住了肩膀,動彈不得。姚江寒一臉鐵青,正要開口,只聽得身後“咕咚”一聲,姚江烈向後一個倒仰,直挺挺地栽在地上,雙眼斜插上翻,口鼻之中湧出白沫。
“大哥!”他嚇得魂飛魄散,連忙撲了上去,同施氏和兩個小廝一起將姚江烈扶起來,轉頭聲嘶力竭地叫道,“還不去請大夫!”
姚江烈一直昏迷不醒,一向替姚家診病的周大夫來瞧過,說是他之前身子本就非常虛弱,此番受了這個氣,更是心力交瘁。
“好好照顧著吧,大老爺這個病”周大夫搖頭嘆氣地離開,話裡話外,已有姚江烈油盡燈枯,沒幾日好活的意思。
姚家一片大亂自是不必多言,好容易到了下午,待得眾人情緒穩定了些,姚織錦才跟著谷韶言回到城南,一路上,也沒怎麼說話。
她忽然有些不懂,自己這樣做到底是對是錯。陳氏的確是作惡多端,應了那句“多行不義必自斃”的老話,可是自己今天跑到姚家,將整件事鬧得不可收拾,還使得姚江烈怒極攻心,厥了過去,眼看不剩下多少日子,就算姚家多番對不起她,但這些,真的是她想看到的嗎?
谷韶言見她一直怏怏不樂,回到家之後,便徑直領著她去了後園子裡的那一條瀑布,囑她在一塊大石上坐下,自己蹲在她面前。
“你幹嘛?”姚織錦嚇了一跳,連忙站起身。
“你老老實實坐著就行,聽我說。”谷韶言按著她的肩膀又把她壓回大石上,不慌不忙道,“若我估計不錯,你現在心中難受,還覺得很後悔,認為自己不該為了珍味樓那一點子事就跑到姚家去鬧騰是不是?”
姚織錦輕輕點了點頭。
“我雖平常在你們眼裡性子乖張不循常理,但‘命數’二字,我是不得不信的。各人有各人的債,非還不可,你真以為若你今天不去,陳氏之前做的那些事情,包括她兄弟攛掇岳丈販私鹽,就會永遠不為人所察?遲早是要有這麼一天的,到那時,照樣是不可開交。今後的事,讓岳丈他們去處理就罷了,你不必再多管,也用不著擔心,有那份心力,倒不如好好經營珍味樓,也多多關心關心我這個夫君,這才是正事,你說呢?”
姚織錦推了他一把,道:“道理我都明白,只是,今天看著大伯那副樣子,我心裡實在是有些不落忍。我原以為自己對姚家人早已沒什麼感情了,今天才發現,還是無論如何都放不下。大伯從前對我雖說不上好,卻也沒虧待過我,只除了”
“只除了他為償還家中債務,把你送到我家,對不對?”谷韶言介面道,“這便是他的債,推脫不得。至於我,當初你在谷府時我對你不好,這也是我的債。”
姚織錦抬眼偷偷瞟了瞟他,垂著頭道:“那又算得了什麼了。”
“是,你姚姑娘大人大量,但在我這兒,那卻是個過不去的坎兒。”谷韶言半開玩笑道,“總之你記住,眼下你好好經營珍味樓方是正理,姚家上下靠著每月分給他們的利潤過活,你心中不忍,便想辦法讓他們日子過得鬆快安樂些,其他的事皆與你無關,聽懂了?”
“嗯,我知道了。”姚織錦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