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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頭髮下的大半張臉也被符咒覆蓋,符咒上的硃砂描摹出詭譎陌生的文字,他伸出蒼白的指間一張一張撕去符咒,露出緊閉的雙眼,阿淵微微眯眼,原來這修羅有著一張玩偶般精緻漂亮的臉。
顧瓷朝青燈躺著的方向轉過頭。女孩躺在草地上,秀眉微蹙,還不知在她昏迷之時一切都天翻地覆,無法挽回。
顧瓷道:“你打算將她一併帶回去麼?”
阿淵答:“你想如何?”
“這兒戾氣滔天,天際猩紅,武林中人不久便會趕到,讓他們將姐姐帶走。”顧瓷靜靜道,“我且抹去她的記憶,她會在武林正派中活下來,即便是一介微不足道之人存於世上,也總比呆在夜凝宮要好。”
“”
“怎麼,”顧瓷微微歪過頭,眼睛依舊是閉著,“我捨得,你不捨得?”
阿淵黑眸中一絲薄光閃過,冷笑一聲,“何出此言?”他點點頭,“依你便是。”
顧瓷不再多言,徑直走到青燈身邊坐下,長長的銀髮從肩頭落下來,如極好的銀色綢緞。
他遲疑了半晌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女孩的臉,彷彿是生平第一次觸探。摸索著用指尖描摹她的眉宇、鼻尖、嘴唇,小心翼翼,如落雪的點滴冰涼,一寸一寸滑到下巴,滯了一滯,最後復又抬手,將手掌蓋在她額上,催動咒法。
半晌,他收回手,低而柔地說:“從此以後,你的生命中再無神樞谷,再無小瓷。”
顧瓷嘴角牽起,“姐姐,願你一生,平凡安康,自由快樂。”
阿淵沉默立在身後,赤紅衣袂輕揚,黑髮隨風而動。他的身後,是山下數百口族人的葬身之地,沖天的濃煙與猩紅的戾氣。
顧瓷依舊背對著阿淵坐著,露出細瘦如柴的背,他握著青燈的手喃喃:“你可知道,姐姐與你們不一樣,她的生命需要她鮮血裡力量的支撐,她每割一次血喂人,便是將自己生命分給那人,自己減一次壽命。你當真是以為自己命硬麼?”
阿淵面無表情。
顧瓷等了等,撥了撥青燈臉上的碎髮,站起來道:“這一點,姐姐她自己明白。”
說著,他徑直離開。
“這般,便夠了?”阿淵道。
顧瓷回首,臉朝青燈的方向側了側,似是在望她一眼,復又轉過身邁開腳步,“這般便夠了,走罷。”
常封緊隨而上,對身後手下道:“將她搬到山下廢墟里去。”
“是。”
雲南即便在秋天,依舊是潮溼而溫暖的。
淨篁樓路邊的毒蟲倒是少了些,今日又少了些,也不知是不是快入冬了。
在一個地方呆久了,總會忘了時間。
青燈坐在窗前,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腕,已經看不見十一年前割腕的痕跡了。
如今想來,那年她剛入夜凝宮,骨瓷天天喂藥與她,是以藥人之名,掩蓋她血液本可救人的秘密。
她終於想起為何蝶蝶叫做蝶蝶,為何蝶蝶的聲音稚嫩十分,像七八歲女孩的聲音。因為那是她兒時的聲音,因為她給他帶了蝴蝶。
他說,蝶蝶是他依著十年前死去的姐姐造出的,蝶蝶叫他小瓷。
她也知曉又為何母親見了他會驚恐十分,而他曾在月下說,一族因我而死,被稱為妖魔也不足為過。
一切是這個樣子的。
房門扣扣敲響,推門而入的是白衣男子,手裡端著一碗粥,面帶笑容。
“小青燈。”他輕輕地喚,走到她身旁坐下,將粥擱在茶几上,“你昏睡數天,如今醒了,侍女又說你不進食,這可不好。”
青燈過了好一會兒才將目光從手腕間挪到熱氣騰騰的粥上,最簡單的皮蛋瘦肉粥,香氣也最為誘人。青燈默默盯著那粥半晌,道:“遲早是死,吃與不吃有何區別?”
白澪看著女人那張小臉,近幾日一直是蒼白的,她模樣本就生得恬美乖巧,肌膚瓷白,這麼一沉默倒像個玉做的人兒,不禁笑了笑,道:“在將修羅帶回來之前,師兄需將你好生養著,你是死是活,直到修羅先知覺醒後你才可自個兒決定。二則,你為何會覺自個兒會死?”
青燈抬眼,睜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師兄,我已經死了。”
“傀儡定魂術並未失效,即便定魂術鬆動,我大可以將宋岐山苦茶長老再請過來。”白澪笑道,將粥往她那兒推了推,“來,吃點兒,莫讓師兄擔心。”
“是啊,‘大可以請過來’”青燈目光定定落在粥上,嘴上喃喃,“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