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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的薄荷香——安言喜歡的唇膏,似乎也多年沒變。
腦海裡突然湧出許多記憶,她每一寸細膩的面板,她緋紅的臉色,她動情時令人心醉的,無法忘懷的纏綿,追隨著敏感的觸覺在血液裡沸騰起來。身體立刻就起了反應,呼吸也急促了,他下意識的擁緊了她,嘆息中夾了微啞的喉音:“言”
這個眼神安言猛地回過神來,死命一推,江灝就被扒拉到旁邊,她火燒屁股的跳了起來,“我去拿水!”
手腕卻被一把拽住,那個人的聲音在夜色中似假似真:“這麼討厭我?我傷心啊。”
心情泛起點奇妙的悲哀。安言沒回頭,也似笑非笑的還嘴:“江灝,你現在這樣講,好像當初是我甩了你。”
江灝一頓,鬆開了手,沉默了半秒就若無其事的說:“好熱,還有冰啤麼?”
安言說有,迅速的消失去了廚房。
夜,帶著有點憂傷的暗瀰漫進來,被電視晃出一閃一閃的黑白光影,好像時間的迴廊。江灝坐在黑暗裡沒動,憂鬱的凝視著那邊的光線。
知道麼,安言,剛才你命令我疊衣服,給我做簡單的晚餐,我就看著電視喝著啤酒,和你爭著換電影片道,我突然起了種幻覺,好像可以這麼安靜的和你過一輩子,一直到老都不會厭倦。
能不能永遠這麼守在你身邊呢?你的答案,大概是不能吧。何況那個人終於出現了,他對你的感覺,坦白得不需要我激將。
安言,把自由還給你,我有些後悔了!
安言站在廚房裡沒出去。隔著紗窗玻璃,一隻飛蛾不斷撲閃著翅膀想衝進屋裡的光明。安言有點出神地望住它一次次徒勞的飛舞,感覺有些寂寞。
她不是沒有努力過。在D國求學的日子裡,毫不矯情的說,江灝對她的好足以感動任何一個雌性動物,她並非三貞九烈,對江灝的付出,也無法再視而不見。
某一夜,她終於克服了所有的羞澀,問他,你還要不要我?他頭一次像個呆頭鵝死瞪著她,她就踮起腳橫了心去吻,感覺到他深深的抽氣,接著是如火的懷抱和疾風暴雨的吻。
那一個初秋的夜,她把自己全然交給了他。她以為,這樣徹底的交託會令他幸福安心,因為她並非隨便的女孩,她想要他知道,她真的努力想愛他。可惜,這是個錯誤的開始。
江灝從小就是個敏感的人,對在意的東西尤其如是。狂喜過後,他開始懷疑她交出自己的原因,他擔心她只是想報答他的幫助。可他那麼驕傲,寧可咬碎牙也絕不肯問一句。她呢,其實那時不懂揣摩他的心情,想愛,但也小心翼翼的自我保護著,因為舊傷還留著灼痛的痕跡。
一場熱烈的肌膚之親,竟種下了兩人的隔閡!
林墨這個名字,就卡成了一根刺。
交往的半年,遠比做朋友時來得艱難:他常常整夜的吸菸,脾氣越發陰晴不定;做 愛的時候,有時溫柔的讓人心碎,有時又狠狠地好像要貫穿自己,她好些次幾乎疼得想要哭泣。
她覺得委屈,不過仍對自己說,安言你要堅持。情況卻的確越變越糟,他們由親密無間的朋友,慢慢變作了互藏心事的戀人,擁抱著彼此,卻暖不化心中漸厚的積冰。
那天應該是個黃昏的下午,她接了父親的電話,聽說媽媽的高血壓犯了在醫院檢查。她掛了電話,想著自己一年多任性的行徑,使勁的揉了半日眼眶。
江灝正好回來了,問怎麼回事。他們頭一天才為一點小事拌嘴,她懶得解釋,只敷衍了一句沒事。江灝卻盯住她仔細端詳,好一會兒,突然問了句很小言的臺詞,他說安言,你是不是在想那個人?
她驚愕,隨即惱怒的否認。那一刻腦海裡竟然閃現出某雙溫柔如水的眼,清晰的程度叫她吃驚。
江灝怔了下就笑了,笑得說多難看有多難看,他吊兒郎當的對她說,“安言,這樣太累了,咱們都坦誠點,分手吧。或者,你希望我負責任麼?你說,我就原地立正。”
他狀似閒散的靠在門邊,閉緊了好看的嘴唇。
她剎那間氣急敗壞:“誰稀罕你負責任?分手,我們分手!”
“好!”江灝點點頭甩門而去,關了手機電話。
她回過神來,一心想找他談談清楚,找了整晚也沒見他的蹤影。第二天,她倒在床上半昏睡著,同科的餘青青來了,死活非拉她出去陪吃晚餐。回去的時候,江灝的東西都不見了,屋裡擺著一把鑰匙一張便條,他的字很出格,龍飛鳳舞的:安言,對不起。恨完我之後,希望我們還能作回朋友。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