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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行去,她同樣沒有問翔王任何關於帝都的事,這,是她最後一次下意識地逃避。

翔王也沒有提起關於帝都的事,這,是他最後一次容許自己沒有勇氣去說。

而一切,在她抵達帝都的那一日,終是再避無可避。

那一日,整座帝都的街道,都飄著縞素的白。

那樣的白,是什麼意味,她清楚。

除非坤國最顯赫的人駕崩,是不會用到這鋪天蓋地的白。

也就是說——

一念起時,她甫要踏上肩輦的步子頓了一頓,但,很快,她努力讓自己的心境平復下來,只上得肩輦,閉上眼睛,刻意不去聽周圍的一切,直到肩輦停下,睜開眼睛,眼前,早過了帝宮的宮門,此刻,該是到了元輝殿前的甬道上。

不止那甬道熟悉熟悉,此刻在甬道上發生的事,亦是熟悉的。

是一場殉葬。

只在看到這一幕時,她的思緒終於一片虛無。

是不是不讓自己去想,就能將堅強繼續下去。

是不是不讓自己去痛,就能將沒有做完的事繼續下去呢?

手用力地握緊,握得那麼緊,深深地嵌入指腹,可,卻是一點都不疼的。

心,也不疼。

只是,每呼吸一次,落進心裡,空曠曠地,是悲涼的肅殺。

在這些肅殺,蠶食掉心的時候,她必須強撐著,做完一些事——

翔王上前緊走幾步,她知道,翔王必是有些擔憂地看著她,可她仍是容色鎮定地下了車輦,但,在瞧到殉葬佇列中,有一人竭力搖著身子,卻發不出一句話來時,終停下步子。

那一人,正是玲瓏。

現在,她被兩名身強力壯的嬤嬤架著,朝那殉葬的圈子裡走去。

所謂的殉葬圈子,是無數手執棍棒的太監圍成一個圈,裡面則是即將被送往帝陵殉葬的宮人。

當然,這些殉葬的宮人,在進入帝陵前,就會在這圈子中被白綾了結性命。

眼下,這一幕悲涼,正在奕茗的眼前上演。

安排這場悲涼上演的人,此時,由鄧公公扶著,正從甬道那端,姍姍走來。

胥淑妃徑直行到奕茗跟前,方停下步子,眸光倨傲地睨了一眼,奕茗再掩飾不住隆起的腹部:

“呵呵,想不到,在逃的罪女,如今卻是帶了身孕回來,翔王,這,就是你阻了內侍省派去緝捕人的理由嗎?可別告訴本宮,這是先帝留下的血脈。這宮裡已然出了一個先帝遺留下的血脈,再多一個,倒真是匪夷所思。”胥淑妃話裡有話地道。

這一聲‘先帝’,恁是重重砸在奕茗的心口,那裡,止不住地,有血腥氣瀰漫上喉嚨。

但,她努力壓制住,哪怕,那些血腥氣回流進心底,更是一種殘忍,可,現在,她必須讓自己堅強面對眼前的一切。

其實,早在決定返回帝都前,便猜測到西陵夙是否出了意外,那時,她必須用銀針控著,才能讓情緒保持平和,不致危及腹中的胎兒。

如今從胥淑妃的口中,無疑證實了這一點,卻除去那些血腥氣外,其他的感覺,依舊在這一瞬驟然都消逝了。

原來,人到了最悲痛的時分,不會有眼淚,也往往是覺察不到任何痛楚的,因為,過了能承受的臨界點,所有的一切,便是歸於虛無。

只是,那時的人,倘還能撐著活下去,則必是有一種難以舍下的寄託。

彼時,她的寄託,無非是腹中的孩子。

那是西陵夙,留給她的,最後的珍貴。

她定要守護周全的珍貴。

現在,她只先收回落在玲瓏身上的目光。

玲瓏的今日,說起來,是咎由自取。

而胥淑妃安排在她跟前,上演出這樣一幕,無非是想擾亂她的心緒,可,她的心緒,卻是亂不得的。

沒有讓翔王應聲,她搶先接過這句話:

“參見淑妃娘娘。”

當然,在接話之前,按理行拜是必須的,但,卻只是微福了下身。

坤宮的規矩,若懷有帝嗣的嬪妃,見高位時,能僅行福身禮,不必按禮叩拜。

顯然,胥淑妃對她的福身禮是不滿的,未待胥淑妃將這份不滿表現出來,她已悠悠道:

“嬪妾當日是逃出宮去不假,可當日宮闈突變,嬪妾恐殃及腹中的帝嗣,才不得不避出宮去,這一點,還請娘娘明鑑。”

這一語,誠然,她說得是滴水不漏,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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