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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前,他會在躊躇一番後攔下西陵夙。

那麼現在,他竟是連攔阻的力氣,竟都是消失殆盡了。

一年前,他總以為,還能帶給她愉悅的日子,所以,毫不猶豫。

半個時辰前,他總以為,至少她能遺忘掉深刻進心裡的影子,僅是還需要時間,所以,會稍稍躊躇。

只是,當在這半個時辰中,即便有長春草的烈性毒汁在先,即便香芒對她說過,雙修的法子能救他,他不能錯過的是,是她的掙扎,還有,在掙扎的間隙,不經意浮現出來的,是她根本沒有辦法忘去。

哪怕,那人曾傷盡她的心,哪怕,她甘願自毀心蠱。

臨到頭,心底的那些痛糾結在那裡,能將這些痛紓解開來的,除了自個外,恐怕別人亦都是無能為力的。

現在,他該讓西陵夙進去嗎?

倘若說,最早,他怕她沉浸在恨裡,傷到自己,那麼現在,在一年之後,他想,這些恨相對於日漸言不由衷的快樂來說,終究算不上什麼。

而,留在未晞谷,亦並非長久之計。

他不想,再假裝看不到,她的惆悵。

也不能,只顧及自己,卻忘記,可能會給她帶來的更大傷痛。

因為,他的身子不知道,還能撐多久,如果哪天撐不住了,這個世上,還有誰能代替他好好照顧她呢?

眼前的男子,可以嗎?

他凝向西陵夙,西陵夙的身後,那群禁軍無疑是擔心著他們帝君的安危,然,帝君的吩咐,確是莫敢不從的。

而,西陵夙竟提出獨自入內,能讓貴為帝君的他,行這樣冒險的事,是真的對奕茗動了心嗎?

姑且不論三年前的負心,在奕茗用另外一個身份進宮,得到西陵夙的愛,不亦是他曾經的希望的嗎?

他是一個男人,自然熟悉男人。

眼下,在西陵夙縱然涼薄的眼底,他能瞧到的,是和他彷彿的心境。

只是,或許,西陵夙並不會察覺,或者說,對這種情愫,刻意是會迴避的。

“國主,谷內多瘴氣,國主一人進去,可是要小心了,若萬一中了瘴氣,加上谷內人丁稀少,殃及龍體就不好了。”這一句話,看似淡若清風地說出,卻隱隱含著威懾的意味。

只是西陵夙並沒有絲毫的怯意,俊美的臉上僅是浮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朕是天子,豈會懼怕區區的瘴氣?谷主,失禮了。”說罷,在蕭楠稍稍讓出空道時,他駕馳著駿馬徑直馳入谷底。

跟在蕭楠身後的銀魚最掩飾不住情緒,將手裡的銀色絲線緊了一緊,卻被蕭楠的目光示意,只硬生生地再次收了回去。

未晞谷並不算大,谷內的竹屋又大多連成一氣,西陵夙馳著駿馬就這般進入未晞谷時,順利得只讓人以為會和陰謀有關。

可,她就在這谷裡,今日,或許,已經嫁給了蕭楠。

他真是瘋了,為了一名女子,竟不僅改變狩獵的地點,還提前了狩獵的時間。

只為了,在十月十八日這一天,能到這來。又耗費了大半日的時間,破解那八卦的柳林,才來到這!

一年啊,說是不在意,卻時時想起她的一年!

哈哈,西陵夙,竟然會對一名女子上了心,只讓他覺得更加的憤怒起來,用假死來徹底脫離他的桎梏,好,很好!

他用力一叱駿馬,仿似心有靈犀一般,竟是知道,在那幾座竹屋間,最靠近楓葉林的那座是她的。

隔了那麼段距離,他能看到,那竹屋裡,床榻上,躺著的正是她。

他沒有任何猶豫,翻身下馬,只朝裡面行去,真的是她,可,她身上緋色的衣裙卻是灼痛了他的眼睛。

而下一刻,一個人的動作更是灼痛了他的心。

橫刺裡,蕭楠忽然復來到他的跟前,攔住他的去路:

“這裡,並沒有銀狐。”

蕭楠顯見是匆匆施展輕功趕來,他在面具後的臉色,因動用了功力,愈漸蒼白。

內心,卻是掙扎著做出這一舉動——

他怎麼可以,讓他進來,他怎麼可以,又去代她做了決定。

哪怕,她心底有的,僅是西陵夙,可,他若再是將這樣的她,交給西陵夙,恐怕,只會適得其反。

蕭楠,你是怎麼了?

他追進來的時候,只在心裡質問著自己,難道說,壞去的不僅是五臟,甚至連神智都開始逐漸不清了嗎?

只這一攔,他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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