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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那一刻就該一把抽出來,然後還他一腳,要踢得狠狠的,那才像自己。可是,手好像不受控制了,再怎麼樣想要抽出來還是沒有辦法。
額頭,眉骨,眉毛,眼睛,鼻樑,然後是,嘴唇。
阮喬的手指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手下軟軟糯糯的,是阮白的嘴唇。
“我畫不出來。”阮喬慌忙收回手,把臉轉向一邊,被他握過的手火一樣的燒起來,那觸感居然像跗骨之蛆,深深刻進腦海裡,一遍一遍攪動著阮喬的心。
“還沒感受好?那麼再來一次。”阮白作勢要去抓阮喬的手。
“不是。”阮喬低著頭,“我不會畫了,忘了怎麼畫。我甚至不會拿筆了。”
阮喬的語氣很淡,卻飽含著說不盡的無奈和心痛。
“喬,我不是來說服你的,我只是想跟你說,你的畫真的畫得很好。特別是今天阮育拿去稽核的那一副。”
“什麼?”阮喬豁然睜大眼睛。
不可能,當初決定放棄大學放棄繪畫的時候,自己不是把所有的畫都一狠心丟進垃圾桶了嗎?還記得那個時候,躲在拐角處的自己,紅著眼睛,眼睜睜的看著垃圾車把那些畫運走,只留下一個空蕩蕩的垃圾桶孤零零的在街角。當時的感覺無法形容,只是覺得前路一片漆黑,周身冷冷清清的,什麼也沒有了。
“那副紫羅蘭。還記得嗎?這麼大。”阮白皺著眉頭回憶,比著手,隨即笑起來,“那件衣服很美,雖然我不懂畫,可是能讓人感覺那不是一件簡單的作品。”
阮喬的心漏了一拍。
她當然知道那幅畫。那是當年參加全國高中服裝設計聯賽時的參賽作品,獲得當年的金獎,也因此被一所頂尖的設計大學破格優先錄取。
那是一件淡紫色的長裙,沒有任何花哨的裝飾,利落的線條卻不失柔美,彷彿是開在大自然中沒有雕飾的紫羅蘭,從構思到動筆再到無數次的修改,阮喬幾乎把全部心思撲在上面,整整細細畫了一個半月才完成。
“能告訴我為什麼叫紫羅蘭嗎?”
阮喬的肩膀猛然一顫,嘴角冷下來,幾乎是用僵硬的聲音回答:“阮育沒有告訴你?”
阮白搖搖頭,阮育神神秘秘的卻難得的嚴肅正經不願意說出來。看著阮喬複雜的神情,阮白突然心頭一怔,慌忙擺擺手:“沒關係,我不過是隨口問問。”
“是那個女人喜歡的花。”阮喬閉上眼睛,深鎖的眉頭濃的化不開,雙手死死的拽著自己的衣角,聲音卻沒有一絲波動,“那個女人喜歡紫色,也喜歡紫羅蘭。一年四季,只要條件允許她都要穿著這個顏色的衣服。她總是說紫羅蘭和她最般配,一樣喜愛冷涼的氣候,受不得一點燥熱。印象中只要一開啟她的衣櫥,漫天遍野的都是紫色。小時候很傻,還以為只要是紫色就是那個女人,有時候走在大街上,看見穿著紫色衣服的人,也不管男女都會跑過去叫媽。”
聲音戛然而止,阮喬慌忙咬緊嘴唇,回憶像被硬生生拉斷的膠捲,眼前的映像始料不及的消失的無影無蹤。
多久沒有親口說出那兩個字了?剛剛那一瞬間,那一聲幾乎都已經在嘴邊了,卻還是沒能利落的喊出來。
習慣果然很可怕,有些東西太長時間不用就會麻木,就會無法再次輕而易舉的做。不過兩個字而已居然就能噎住。
“所以,你希望這幅畫能夠帶她回來是嗎?那個女人。”阮白似乎完全沒有感覺阮喬的異樣,語氣淡淡的,彷彿在聽一則無波無瀾的通知。
“不是,恰好相反。”阮喬眼中翻騰著無邊的狠戾,“我要這幅畫在大賽中得獎,我要站在全國直播的電視節目上宣讀獲獎感言,感謝所有的人獨沒有她,我要上最好的設計大學念設計,成為一名頂尖的設計師。我做這些都只有一個目的,讓她痛苦。讓她知道沒有她我一樣可以活得很好,我一樣能夠出人頭地,我要她後悔,我要她愧疚,我要她寢食難安。”
“喬,夠了。你累了。”阮白伸手抱住她。她在發抖,劇烈的發抖,滔天的怒火夾雜著悲傷將阮喬撕裂。
“可是我只走了一步就跌進地獄了。”阮喬突然低笑起來,眼睛卻乾燥的沒有一滴眼淚,“我沒能上大學,沒能讀設計,我進了修理廠,做了離設計最遙遠的工作。我的手沾滿了洗不掉的機油而不是顏料,我每天拿的是冷而重的扳手不是畫筆。我回不去了,我畫不了了。我沒能讓那個女人痛苦,因為我比她更痛苦!我甚至讓她在高高的地方冷眼看著我的痛苦。”
“喬,痛就哭,別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