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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驚天動地之勢,彷彿換了一個世界。四外仍是靜悄悄的,只有水流花放,喬木深秀,並無人跡。
方以為先聞響動乃路清所發,忽然看出路清面帶驚疑之容,似要往下走去,欲行又止。心中一動,方要詢問,路清已先說道:“這事真怪!方才我在夢中曾聽兩人在山下說話,驚醒轉來,還當是夢,忽然瞥見前途林隙中接連兩條人影一閃,那等服裝從未見過,但又不像平日所見山民野人那樣半身赤裸,彷彿和岳父所說前朝人的打扮一樣,看年紀也必不大。想要追去,這兩人走得甚快,業已隱入前面暗影之中。從無人跡的黑森林,怎有漢人蹤跡?如是隱藏林內的野人也還罷了,這兩人非但裝束決非野人,夢中所聞也是漢語,可惜剛剛醒轉,不曾聽清。我因玉妹昨日勞累,身上的傷不知是否痊癒,不敢丟你在此,前往追趕。又見我們的東西都在,無一失去,來人不似懷有惡意。再說那等快法和路徑之熟,也決追他不上。這等地方會有我們的人,豈非奇蹟?”
說時,雙玉仔細一看,果然東西都在,身前不遠山石上還留有幾個腳印,再一抬頭,越發驚奇。原來相隔兩三丈一株大樹上面掛著兩個大小包裹,大的正是來時所帶懸床皮袋,小的乃是一袋乾糧和一些醃肉。這還不奇,最奇是那樹又粗又高,樹身堅厚,紋理細密,樹幹最低的,離地也五六尺。來人似防取時艱難,竟用一根粗約兩寸,長約三尺,新折斷的樹枝,不用刀斧,硬插在離地六七尺的大樹裡面,拔都不易拔出。路清越看越怪,用力拔下一看,所釘樹穴深達一尺以上。這麼堅固的樹身,另外一頭還是禿的,並不尖銳,外面又無刀鑿形跡,不知怎會被他硬插進去,並還這樣深法?俱都驚奇不已。
雙玉想了一想,笑說:“此事實在奇怪。這裡地理我們雖然不知,前夜睡前聽同行壯士口氣,由飛泉崖到落魂崖高崗之下只一天多路程。我們初上路時,曾經照著風向左右亂竄,走的並非直路,這裡怎會有什漢人足跡?我先當是那兩位姓木的異人,後來一想,來人如是這兩個老前輩,應該一男一女,不應照你所說那樣年輕。就算是他徒弟,原近情理,但他既知這兩個皮袋是我們的東西,並代送來,應當要通知,此時天已大亮,理應將人喊醒,至少也應談上幾句,如何不告而去?你醒來見他剛走,想必他已見你起身,怎連頭都不回?這等行徑實在難測。看爹爹那封來信,好似木裡戛和野人烈凡都之事,楠木林這兩位老前輩全都知道。見面不交一言,各自走去,斷無此理!爹爹常說天下事往往出人意料。我們此時比前兩天艱難得多。同行八十壯士不知死活,連個領路的人都沒有,姊姊吉凶存亡也不知道。此去前途滿布危機,絲毫大意不得。這些東西全用得著,只不遇見非常之事,帶它上路也不為難。不過,我們應該往哪一方走呢?”
路清見她經過一夜安眠,精神業已恢復許多,傷也痊癒,心頗喜慰,答說:“照理應該朝那兩人追去,至不濟他們也住在這裡,便楠木林兩位異人他不知道,地方定必曉得。不過此事還有可疑:夢中所聞雖未聽清,內有一人似在發怒,朝另外的人喝罵,好像不止一人。醒來雖見兩人在前飛馳,始終頭都未回,彷彿有什急事或是有什追逐,由附近路過,並不一定是由山上下去。醒前又曾聽到一聲從未聽到過的慘嗥聲,並有許多人在這兩人去路一面騷動吼嘯,隱隱傳來,相隔已遠,細聽已無聲息。此時想起,可疑之處甚多,不止一點。你方才說得對,如是那位異人門下,休說知我根底,便是無心相遇,見我們兩個出死人生的自家人野宿在此,必生同情,怎會不顧而去?如我料得不差,這兩個皮袋也許並非有意留與我們,另外還有原因。事情難料,萬一是兩起人正在爭鬥追逐,去路又與我們相反,冒失追上,休說急切問難分敵友,一個不巧便要鑄錯吃虧,兩者之間也不好處。他們生長森林之中,常起爭鬥,迴圈報復,向不怕死,殺人更如兒戲。我們尋常遊山管點閒事,也還不去管他。此時身有要事,大姊不知吉凶,岳父被困賊巢,既要除害又要救人,在兩位老前輩尋到以前,自顧尚且艱難,如何多生枝節?依我心意,連這兩個皮袋都不去動它才好呢!”
雙玉笑說:“這東西明是我們所有,就他地震時得去,我們取回,無人在此,也和他拾來一樣,取之無愧。何況這兩件東西均系長途森林所用,帶在身旁要少許多顧慮,懸床夜來可以安眠,免受野人猛獸危害。我們乾糧帶得不多,昨日途中除卻兩株不知名的山果而外,並未發現過一點食物,我們途徑不熟,又經地震,形勢已變,休說將路走迷,便是中途有什阻隔,或是繞遠多走幾天,飲食先就艱難,好容易失而復得,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