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紅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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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這一次離別，沒有陽光照在他們美麗的臉上，姐姐說，我走了，你凡事要小心。弟弟說，宮中險惡，你也要小心。沒有喋喋的囑咐，沒有玩笑的心思，一切盡在不言中。弟弟擁住姐姐柔弱的身子，他已經比姐姐高出一個頭了，年輕的身體健康結實，他才發現，原來姐姐如此的柔弱，卻為他撐開了一片安詳廣闊的天地。公公用尖細的嗓音喊道，吉時到，請娘娘上轎。姐姐最後看了弟弟一眼，轉身上了大紅花轎，她轉得那麼快，但弟弟還是看見了，她眼角那顆晶瑩的淚珠，那是姐姐第一次在弟弟面前落淚。那一天，弟弟第一次喝了酒，喝了很多很多，直到醉得再也不能喝。”

“高中狀元，隨後又是姐姐進宮為妃，在大多數人眼裡，弟弟是幸運的，但弟弟卻寧願自己什麼也沒得到，他們還在小小的村子裡快樂地生活。不久，就有蓮妃得盡恩寵的流言飛出，弟弟還是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他想念姐姐，從來沒有如此想念過。似乎有感應般，姐姐派人來請他入宮相見，他高興了一會，隨即又暗淡下來，從今起，姐姐就不再是他一個人的了，不能天天看見姐姐。”

“姐姐變化很大，朱羅旖裙，金釵碧玉簪，盈盈走來，宛如絕世仙子，這是他見過的最美的姐姐。姐姐溫溫喚他，小軒，弟弟又覺得姐姐什麼也沒有變，她還是自己的姐姐，想著想著，綻開了一個大大的笑，露出可愛的小虎牙，透著生生的稚氣。那天，他們說了很多很多話，似乎要把這些天空白的語言全都要補回來。王上來過幾次，姐姐和弟弟行過禮，又接著說話，生生將王上晾在一邊。王上臉上有點掛不住，但什麼也沒說。弟弟臨走時，姐姐請求王上可以讓弟弟隨時進宮見姐姐，王上為了討美人歡心，竟一口答應了。”

蓮心（四）

她嘆了口氣：“如果早知道會有那樣的結果，姐姐是怎麼也不會求王上的。從那以後，弟弟幾乎是天天進宮，有時晚了甚至留宿在姐姐的偏殿內。姐姐的心思一直在弟弟身上，王上覺得自己被冷落了，越來越不喜歡弟弟，但姐弟倆都沉浸在重拾歡樂的喜悅中，沒有發現王上的變化。直到王上告知姐姐說要把長繡公主許配給弟弟，姐姐吃了一驚，但王上的態度堅決，他並不是詢問姐姐的意見，只是告知。第二天，聖旨就下來了，風雷厲行，不容拒絕，日子都已經定好了，就在這個月二十五，而今天已經是初十，這麼急，王上是狠了心要將他們分開。”

“弟弟當天就進宮跟姐姐說他不想成親，姐姐說君意已定，已經沒有辦法了。弟弟揚起頭堅定道，我去求王上收回聖旨，說完就匆匆走了，沒有看姐姐正要挽留他的纖纖玉手。弟弟在王上的門前跪了三天三夜，姐姐看了心疼，想去阻止，卻被王上派人攔了下來。三天三夜，王上沒有改變主意，弟弟昏倒在殿前，姐姐傷心了三天三夜，王上寵幸了姐姐三個夜晚，每一次都讓弟弟知道。”

“這個月的二十五，婚禮照樣舉行，姐姐和王上坐在堂前接受跪拜，村裡的鄉親們沒來得及通知，新郎的親人只有姐姐一人。那天晚上，弟弟第二次喝醉，姐姐怎麼攔也沒用，他是被人扶著回新房的，那時已是人事不醒，他沒有掀開新娘的大紅蓋頭就逕自睡去。新娘子在房中坐了一夜，兩隻紅燭靜靜燃了一夜，溢滿的燭淚沿著燭身不斷落下，斑斑點點，染紅了整個燭臺，如新娘子此刻的心。”

“弟弟成親後又變得憂鬱低沉，王上賜婚說明了一切，更何況他和姐姐都是如此聰明剔透的人兒。雖然沒有收回許他進宮的成命，但他們都知道王上是不高興了。他始終沒有碰公主，每日用做不完的事情來麻痺自己，但只要得空，他就會忍不住地想姐姐。終於有一日，他忍不住進宮見了姐姐，姐姐似乎瘦了些，見了他非常高興，姐姐雖然有些擔憂，但馬上就被見到弟弟的喜悅淹沒了，他們又像以前一樣說了很多話，姐姐還煮了弟弟愛吃的蓮子湯，那天，弟弟笑得很開心。”

“禁忌的衝破，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有了第二次就有第三次，然後有了無數的最後一次，一發不可收拾。弟弟進宮的次數越來越頻繁，他的眼裡心裡只有姐姐一個人，早忘了王上的暗示，忘了家裡還有美麗的妻子在等他回家。這次，王上動了真怒，一道聖旨將弟弟調到遙遠的邊疆。這次，弟弟沒有吃驚，他平靜地接過聖旨，然後收拾東西上路，臨走前他最後去看了姐姐，他說，姐姐，這次恐怕是再也不能相見了罷。”

“他這一走，不要再回來那是最好不過的，但他始終是沒做到，對他來說，也是不可能做到的。”她搖了搖頭，淡淡笑著，透著歲月的迷離和悲涼。“弟弟走後半年回到了都城，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