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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夢境裡同樣的場景,在去武林山莊的路上,她興奮得整晚睡不著覺,最後拉著金雨朵煞有其事地要夜探白馬鎮,結果真的給他們探到有人夜裡集合商議密事。只可惜,那商議的密事,她當時沒聽懂,後來也沒懂,再後來,就完全不記得這件事了,想必不過是些小事,沒引起什麼大事。
如今歷史重現,她興奮沒有,卻依然躺在客棧睡不著,心裡有兩個聲音在鬥爭著。她想出去,再去夜探,看是否依然有那一群黑衣人,在夜議密事,看那個夢境到底是不是真的能預示。可同時,她又不願意出去,既然那個預示未來的夢裡她有出去過,那隻要她不出去,那個夢就是不成立的,她不用害怕將來會幹下那等天理不容的事來。
側身看著已然熟睡的金雨朵,梅牽衣不禁苦笑一聲。夢裡那個梅牽衣是白痴嗎?對她毫無防備的金雨朵,她竟然殺不死她?也是,夢裡那個梅牽衣是夠白痴的!多好的金魚姐姐啊,她竟然為了一個對她毫無情意的男人,要千方百計地殺她。
記得初到金陵時,金雨朵一見到她,就很高興地喊她“牽衣妹妹”,把她當親妹妹一般疼著。所以,儘管只比她小半歲,她也心甘情願地喊她“金魚姐姐”。金雨朵很能幹,金家就她一個女兒,全部的希望都寄託在她身上。金陵金家在武林中有兩個名號,一是金陵金針,這是金夫人的絕技,風家金針針隨劍飛,揮劍之時,金針如漫天花雨般隨著劍氣而出。金雨朵得她孃親真傳,將此招練得出神入化。二是金陵算盤,是金谷川的絕技,這一稱號有兩重意思,一是會算賬,生意做得好;二則是那鐵算盤的功夫,以算盤為兵器,必要時刻,算珠也能拆為暗器。金雨朵樣樣學得出色,不僅如此,還能彈出一手好琴,畫一手好畫,是一個真正的大家閨秀。若非江湖都知道江陵梅莊有個梅疏凝,不然打從她十六歲起,提親的人估計早踏平她家的門檻了。在梅牽衣眼裡,她就是完美的象徵,所以,當初的她,在知道展涼顏喜歡金雨朵時,才會那麼恨她,恨她的完美,又恨自己的不完美。
她從小受父母嬌寵,只喜歡跟人瞎玩瞎鬧,爹孃的武功學了一遍累了厭了就不再練習,彈琴畫畫那些修身養性的東西更是避之千里。因為有哥哥在,爹孃對她也不抱什麼期望,從不逼她做什麼,無限制地寵著溺著。不止是爹孃、哥哥和金雨朵,還有舅舅舅母也都對她如此,梅家與金家的期望都寄託在哥哥與金雨朵身上,他們也的確不負眾望,而她這個多出來的小尾巴,就成了大家的開心果,只負責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是不是,正因為這樣,她才任性到無法無天,終於鑄成大錯?
迎面的寒風吹來,涼意入體,抬頭仰望著頭頂幾顆明星。
梅牽衣猛地打了個寒顫。她什麼時候不知不覺地已經出來了?這一條路幽深,寂靜,一種緊張又興奮的感覺突然熟悉起來。腳不由自主地順著腳下的記憶路,朝密林深處走去,一步一步。
“江陵漢口,金陵姑蘇”
閉著眼無力地靠在樹幹之後,任耳邊輕響那聽不清的話語。夢裡,興奮的她走到這裡時,也只依稀聽得見幾個能懂的地名,拉著金雨朵想靠近去聽得仔細些,後被她制止。這一次,不需要金雨朵制止,她就已經無力上前了。
顫抖不已啊,那個夢境如此真實,真實到她反而覺得現在是身在夢裡。
“很好”
冰涼低沉的聲音入耳,梅牽衣渾身血液頓時凝固,陡然睜眼。
那是
腳像不聽使喚似的,她從樹後出來,一步一步朝那說話的人走去。心裡無數個聲音在叫她,停下來,停下來。可是,她停不住,像無形中有力量驅使著她,讓她往前走去,往前走去。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心臟之上,步步下沉;每一步,都像踩在沼澤之地,步步深淵。黑黑的樹林裡,極其黯淡的星光,其實仍舊什麼都看不見,但是,她卻很清晰地看到了,前面有一條路,一條通往暗黑的血路,那是被稱作命運的東西。她在已經被命運寫好了的劇本里,按部就班地、一步一個腳印地,往那萬劫不復的深淵走去。
眼淚又流出來了。
“你看,我好久都沒流眼淚了沒想到,現在又流淚了。”夢裡那淒涼哀婉的聲音,不住地在她耳邊迴響,聽得她肝腸寸斷,聽得她五臟俱裂。
不,這條路我不認的!展涼顏,我絕不會愛你的!
一隻手突然伸過來,按在她肩上,止住了她的腳步。梅牽衣脊背一縮,怔了怔,回過神來,轉頭看著眼前模糊的窈窕人影
“金魚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