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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一眼,他們就彼此瞭解了對方此刻的心思。也就是這一眼,讓他們瞬間覺得不安,這樣的國仇家恨,恩怨糾葛,讓他們如何面對此刻對面正咽淚裝歡的女子。
“但是我不恨皇上,”薛簾霜突然抬起頭笑笑,“也從不怨恨為何自己如今淪落青樓。做錯了事就該受到懲罰。我雖不知道為何父親會那樣做,但我也不埋怨父親。在我心中他永遠是一個好丈夫,好父親。”
薛簾霜自顧自說著,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對才見過兩面的人說這麼多心裡話。
“薛小姐···”梁甫之默默看著女子雖然笑著但仍然讓人感覺悲傷的面容,輕輕叫道,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薛簾霜給自己的酒杯斟滿酒仰頭一飲而盡,姬夜生分明看到她眼裡閃爍的淚光。薛簾霜臉頰暈紅,醉意朦朧的用手託著下巴。她對梁甫之笑笑,眼淚卻簌簌落下。
“我不怪任何人,更不恨任何人,我只是···只是···”薛簾霜趴倒在桌上,眼睛閉上,周遭一切忽然安靜。我只是···想念我的父親母親。
“她喝醉了···”幾乎同時,姬夜生和梁甫之站起身走到薛簾霜身邊,伸出手扶住她險些滑落倒地的身體。
兩人有些尷尬的縮回手,薛簾霜的身體綿軟倒地,在碰到地面的剎那,又同時被兩雙手扶住。
這時門口突然傳來敲門聲,“姐姐,我可以進來嗎?”
薛梅妝是薛榮貴收養的義女,薛簾霜待如親妹妹。她把薛簾霜扶到床上躺好,蓋好被子,再用熱毛巾擦了臉,幫她換上乾淨的褻衣。她做這些的時候,姬夜生和梁甫之就坐在屏風外的桌邊,有一杯沒一杯的喝著酒。
“多謝兩位公子。”薛梅妝從屏風後走出,深深福了福。
“好生照顧你姐姐,告訴她,我們日後會再來。”姬夜生說著,站起來準備走。
“公子的話梅妝定當轉達。”薛梅妝又微微福了福。
“你叫梅妝?”姬夜生突然問道。
薛梅妝輕輕點點頭,看了一眼問話的男子,天青色暗紋銀邊的衣袍,隱隱透出的尊貴瀟灑,她的心莫名的跳得好快。薛梅妝低了頭,不敢再看男子的眼睛。
“清晨簾幕卷青霜,呵手試梅妝。果然好名字。”梁甫之笑道。
“公子謬讚了。”薛梅妝臉上現出淒涼之色,“如今我和姐姐這樣的境遇,倒是應了詞中所說,擬歌先斂,欲笑還顰,最斷人腸。沒想到一語成讖···”
“薛二小姐不要再傷懷,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姬夜生說道。
薛梅妝看著他,心下突然莫名一酸。這樣安定的話語,勸慰的語聲,這段日子以來,她所受的所有委屈此刻突然都往她心頭鑽,好似故意要讓她卸下防備,好好的,無所顧忌的大哭一場。
第二日,郢城人人皆知倚翠坊來了一個絕色妙人,一曲驚鴻舞,舞動流年,驚了多少世間男女的心。
姬夜生回到承乾宮,看著房中剛吩咐人新摘的芍藥,眼前浮動著那個女子的一顰一笑。已經有一月了,不曾去見她。不知甫之有沒有再去過。想到這兒,姬夜生微微皺了皺眉,突然很想見到她時而歡喜,時而蹙眉的臉龐,就他一個人。
姬夜生騎著馬,帶著薛簾霜一路疾馳在郊外。風在耳邊呼嘯,姬夜生深深吸入一口帶著青草和微風的空氣,感受著身前女子的溫熱氣息,臉上是暖暖的笑意。在這一瞬間,他突然覺得,人生在世,有佳人在側,有無邊無際的自由,夫復何求。
“夜大哥···”薛簾霜躺在草地上,側過頭看著身旁的男子。姬夜生隱瞞了自己的身份,只說自己叫夜生。現在他還不敢告訴她,自己就是那個判處她父親死刑,讓她淪落青樓的少年天子。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薛簾霜沒有意識到,自己原來如此缺乏安全感,對所有突如其來的好,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傾心的觀望,遲疑,想接受而又怕失去。
姬夜生看著女子不安的臉龐,心下微微嘆息,眼睛卻不自覺的溢滿了疼惜。
“因為你值得擁有這樣的好,阿簾,你值得別人傾心相付。”
姬夜生的右手拉住薛簾霜的左手,給了她一個安定溫暖的微笑。青青的草地上,女子和男子並肩躺著,眼睛微微閉著,十指交握,臉上都是燦爛的微笑。
薛簾霜閉著的眼前突然浮現另一個男子的面龐,總是溫潤的笑著。她想起半月前的那一天。
那日她剛剛起床,還未綰好發,梁甫之就來了。梅妝悄悄退出去,留下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