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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木匠過來準備修桌子我鬱悶地跑出店外,心想我娘不動手的原因一定是因為她穿的不是“繡著八寶鴛鴦”的漂亮鞋子吧。
後來木匠在我家店裡折騰了多久我不記得了,反正我打小無數次去找他來幹活。後來他看到我就殷勤吆喝:“呦,小葉掌櫃又來啦?那幫大爺又把你家店給砸了?”
我很不樂意聽他說“砸店”這個詞兒。那些江湖人也不是為了砸我家店才來的,按木匠的說法倒像是我爹我娘得罪了誰於是有人隔三差五來砸我家店面一樣!
是的,那些江湖人來我家店裡多半是因為我爹口口相傳的好廚藝。他們多半是要再往西走,去大漠裡頭冒險什麼的,玩命之前自然想吃頓好的。但是人人都這麼想的話,在我家店裡碰上仇人的可能性就相當大。
人道仇人相見分外眼明啊,他們一見面二話不說拔傢伙就打啊!
所以有很多人都沒來得及受用了他們的二斤牛肉和一壺白酒就去見了閻王
當然,他們的死同我們店家沒關係。自從爹去官府送了些銀兩,捕頭衙役對我家店裡有人鬥毆致死就睜隻眼閉隻眼了。至於名聲——嘖嘖,江湖人還怕進死過人的店晦氣嗎?他們中可沒有一個認為自己碰上仇人就會死。至少我見過的這麼多人裡頭沒有。
當然,我娘也總是會在從容地欣賞完雞飛狗跳的互毆後冷冷一笑:“要是小姐在這兒,他們算是什麼東西?”
這句話我娘說了十多年,我對她嘴裡的小姐姑爺的印象也從崇拜變成了懷疑。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和我見過的江湖兒女一樣討厭——他們在我家店裡打起來的時候從來不說先出去再動手,相反,似乎他們殺死仇人是小事,把我家的桌椅碗碟都砸了才是大事。
要命的是這幫擾民的玩意兒還總覺得自己劫富濟貧行俠仗義了不起得緊是的,他們劫了富會不會濟貧我是不知道,但他們砸了我家店裡的家當不付錢我可是見多了。死的一方自然沒法兒掏錢,活的一方也絕不會一手拍著我爹的肩膀一手掏出銀子說這是賠你們的桌椅錢
終於有一天,我不知是哪根筋抽了,拽著我娘問了個讓她一瞬間就吊下臉來的問題:“娘,您說的小姐和姑爺,也會動手砸人東西不給錢嗎?”
“不許說小姐不好!”我孃的表情就像是被我拔了尾巴上最漂亮的一根毛的大公雞:“小姐肯定會給錢的姑爺麼,那傢伙應該也會給吧,他雖然嘴毒但也勉強算是個好人好了。”
“那”我不知死活:“為啥你不和他們在一起了?”
我娘牙疼般倒抽了一口冷氣:“你舌頭長了啊問這麼多幹嘛?老葉!你兒子欠揍了!”
要知道,能在大夏天裡做一天飯的男人其實是很強壯的。在我被我爹揍得天旋地轉之後,我只能認為我娘不和小姐姑爺呆在一起的原因肯定見不得人,不然她為什麼不主動告訴我反而攛掇我爹揍我一頓?
而且,她那麼熱愛她的“小姐”,可這麼多年來我從沒聽說過這位小姐出現過啊。
雖然我還是極為好奇,但考慮到我爹的拳頭,還是不問了好了。
日子還是那麼過,並沒有什麼改變。我照例每隔幾天就跑過長長的街找木匠,我爹也照例在廚房裡做著他永遠做不完的飯,只不過我娘再也不提她那“小姐和姑爺”的事情了,在看著劍俠刀客們你來我往鬥個不亦樂乎時也只是撇著嘴一笑,神情依舊譏嘲。
我猜她只是不想讓我知道更多關於“他們”的事情而已。作為我娘她應該知道,我這樣一個從郎中嘴裡聽到個“雞內金”就把母雞肚子割開找金子的孩子有著多強的探索精神和破壞能力。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想知道她嘴裡姑爺和小姐的什麼事情的話結果可能不堪設想。
但其實我對這件事並沒有太大的熱情。真的。
雖說一般的男孩子總會有一個時期覺得自己應該仗劍天涯,但是我可不是一般的男孩——我打小見多了俠客們的各種死法。不管他們活著的時候何其高帥富,死了之後也一樣如同捱了隔街胡老闆一刀的肥豬一般動彈不得雙目無神。與其冒著被人戳一刀的風險去找我爹孃的門路學武,我寧可矮醜窮地活一輩子。
我爹曾說過我家這再來居是離江湖最遠也最近的地方,我深以為然。
直到有一天,一個人對我說了這樣的一句話:
“江湖這‘地方’,你進來了,就永遠也別想出去。”
說話的是個漂亮的好吧,我承認我不知道這人是男的還是女的。此人穿著男裝,但長得實在很美人,放在男人身上浪費的那種美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