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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數?”天下第七還是千般個不放心:他能否活下去,就寄望在方應看是否守信這件事情上了,“一定算數?”
“那就是說,”方應看倒沒有不耐煩,也不讓對方懷疑自己,“我說不讓他們殺你,就決不讓他們殺你——你放心吧!”
然後又轉向雷怖,用一種勸之慰之的態度,補充道:“你也一樣。”
這倒使雷怖呆住了:“我?我也一樣?”
“對。我答應過你們,”方應看清清楚楚他說,“不讓他們殺你們.你也沒有例外——誰要殺你們,就形同與我為敵——”
說到這裡,他笑了笑,“儘管這裡有許多人跟你們兩人是仇深似海,不共戴天,但跟我還不止誓不兩立,非與我結仇不可吧?與‘有橋集團’結為死敵,可不是好玩的事情。”
聽到這裡,一向冷酷、殘狠的雷怖和天下第七,一個幾乎流了淚,一個已經熱淚盈眶。
因為感動。
——方應看竟倍守信約。
他竟在此際此時甘冒大不韙,出手相救他們!
一時之間,兩人也不知說些什麼感激的話是好。
不過,其實也不必說了。
因為已說不出來了。
白光一閃。
快而優美。
一閃而滅。
大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誰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連雷怖也不知道。
但有一個人一定知道。
他就是在方應看身旁垂於恭立的任怨。
他知道,不是因為他眼力夠快利,而是因為他很瞭解他已侍候多年的主子“小侯爺”。
此外,他手裡還拿著一柄利刃。
——那本來是“魔刃”狄米的看家把式,現在已落在他手上。
剛才那“白光一閃”的剎那,是方拾舟出手,把他手上的利刃攫去,發了一招,再收回來塞回自己手心裡。
不夠眼尖的人,簡直以為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就算是眼力夠的人,也是以為“白光一閃而逝”而已。
白光是閃了一閃。
可是,好像什麼都沒改變,是不是?
好像是這樣的。
但事實上不是。
當然不是。
這白光一閃一滅之間,至少改變了一件事:一個人的生和死。
誰的?
雷怖忽然有一種感覺:
不樣的感覺。
他忽爾聽到一種聲音:
濡濡滑滑的聲響。
——那是什麼響聲?就像是什麼一大堆溼溼滑滑的東西,正要漏溜出來似的,卻不自響自何處,可是彷彿很近,宜在身上!
雷怖還是不清楚。
直至他忽然又生起另一種感受:
嘔吐的感覺。
而且還很強烈!
然後,他發現很多人(簡直是人人)都在看著他:
神色怖然!
——都是畏怖已極的震駭!
為什麼?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使得他不禁低首望向自己的身子:
這時他就看到一條線。
胸際有一條白線,白線過處,衣衫有一條直界掀翻了開來。
他定睛再看時,卻“嗤”的一聲,白線噴出了一蓬紅霧:
一大蓬!
那是血。
他的眼界已給染紅。
然後在他濺血的眼角里映出了一個體目的情境:
他的內臟也嘩嘩然的往外倒流,連心、脾、肝、胃、肺、腎、筋、肉、肥油、脂肪、肌筋一齊往地上倘落,可以清楚看到哪一塊是慘白的,哪一塊是油黃的,哪裡還正冒著鮮豔的血
這時他才意識到一件事:
一個事實——
他中了劍!
他已給開了膛!
把他開膛的人,赫然還正是信誓旦旦,說過決不讓人殺他的“神槍血劍小侯爺”方應看!
雷怖駭然已極,他用手圍圈兜住、抱住、護住他已外流的內臟,驚恐無地的哀呼:
“你你不是說過不——”
方應看笑了。
他知道對方要問的是什麼。
“我是說過,我不許別人殺你,”方應看很不嫌煩的為他解釋。“我會親自殺你。”
第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