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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昭倦上心頭,竟然睡著了。
朦朦朧朧的,聽到一番喧囂。
“好姐姐,我不是要在這裡撒潑放刁,我是擔心夫人的病。”胡姨娘尖細的聲音刺耳地傳到了她的耳朵裡,“府裡的人都在傳,夫人病得快不行了。我就想討個準信。”她說著,如喪考妣般地嚎啕大哭起來,“夫人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讓我和三爺可怎麼活啊!我還不如和夫人一起去了的好”
魏廷瑜有四房妾室。蕤哥兒四歲之後,她們陸陸續續為魏廷瑜生了四男四女。
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
竇昭的兩個兒子都大了,她並不介意這些妾室為魏家開枝散葉。
這些孩子有出息了,將來也能助葳哥兒和蕤哥兒一臂之力。
這胡姨娘就是頭一個生下庶子的。
她那時還年輕,因此很得意了一陣子。
竇昭也不做聲,連著幫魏廷瑜納了兩房相貌極其出眾,精通百家歌曲、雙陸象棋的妾室。
這正對了魏廷瑜胃口。
他日日夜夜與兩個新姨娘廝混在一處,哪裡還記得誰是她?
胡姨娘這才恍然,只要竇昭願意,她想讓誰得寵就能讓誰得寵,想讓門庭冷落誰就會門庭冷落!
她遂洗盡鉛華,低眉順目地巴結起竇昭來。
竇昭又給魏廷瑜納了房擅長琴棋書畫的妾室。
幾位姨娘知道了竇昭的厲害,從此沒誰敢做張做致,喬模喬樣。
她們乖順,竇昭自然不會為難她們。姨娘們四季的衣裳首飾,庶子女身邊服侍的丫鬟、婆子,都安排得好好的,比一般大戶人家的正室、嫡子女差不到哪裡去。幾個姨娘定下心來,討好竇昭,服侍魏廷瑜,生兒育女,家裡倒也清靜太平。
“姨娘胡說些什麼呢?”翠冷惱怒地喝斥著胡姨娘,“怎麼總是捕風捉影,說些不搭調的話?侯爺和夫人說了大半夜的話,夫人剛剛歇下,你難道想把夫人吵醒不成?”
“不是,不是。”胡姨娘忙不迭地解釋道,“我,我就是傷心恨不得能替夫人得了這場病”
她說得情真意切。
竇昭相信她說的是真心話的。
如果她死了,最多一年,魏廷瑜就會續絃,自有如花美眷和他琴瑟和鳴;葳哥兒是濟寧府的世子,已經快定親了,沒有了生母,還有岳家幫襯;至於蕤哥兒和女兒茵姐兒,有葳哥兒這個世子胞兄,也不會吃虧;只有幾個姨娘,兒子還小,容顏日漸褪色,沒有個依靠!
“就算是這樣,姨娘也不應該在夫人的門前大吵大鬧。”勸胡姨娘的是管溫和又不失嚴厲的聲音,“要是幾位姨娘都您你一樣,那家裡豈不是要亂套了!這大清早的,姨娘應該還沒有用早膳吧?不如回屋用了早膳,等會夫人醒了再來”
是朱氏的聲音!
竇昭心頭一震。
朱氏是她為長子千挑萬選的乳孃,品行純良,寬厚和善,對葳哥兒比對親生的兒子還耐心、細緻。最難得的是她還很負責。葳哥兒有錯,她從不因為自己是乳孃就對其放任自流,總是細細地教導他,督促他改正。以至於竇昭生下次子之後,把蕤哥兒屋裡的事也交給了她打理。自己則騰出手來,全心全意地打理著魏府的庶務。
這樣做的後果是兩個兒子對她雖有敬畏順從之心,卻沒有孺慕之情。
竇昭悔恨不已!
先是以榮養的名義將朱氏送到了濟寧侯府位於西山的別院,然後親自照顧兩個兒子的飲食起居,過問他們的學業功課,說動魏廷瑜教兩個兒子騎射
但這一切都太晚了。
朱氏行事光風霽月般磊落坦蕩,沒有任何可讓人詬語之處。十歲的葳哥兒和九歲的蕤哥兒不但記事,而且還懂事了。她這樣做,不僅沒讓兩個兒子和她親近起來,反而在她面前更沉默了。
她知道,兩個兒子這是在怨她送走了朱氏。
可誰又知道能理解她做為一個母親與子女生分的痛徹心扉?
或者女人是最瞭解女人的。朱氏隱隱感覺到自己對她有心結,去了田莊之後,從未曾主動聯絡過葳哥兒和蕤哥兒,更不要說這樣沒經示下就私自回府了。
朱氏來幹什麼?
竇昭思忖著,聽見外面一陣低低的驚呼:“乳孃,您怎麼來了?田莊到京都的路坑坑窪窪,您怎麼不跟我說一聲,我好叫府上的馬車去接您。”
少年清脆悅耳的聲音,是兒子葳哥兒。
自己病後,孩子要侍疾,她心疼孩子,怕過了病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