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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跟陳先生說一聲,每家每戶發十鬥玉米麵,先把這幾個月度過去了再說。”
“陳先生有急事,去了京都。”這是和陳曲水事先商量好的說辭,“他老人家年輕的時候受過一個朋友的恩惠,如今這朋友遇到了難事,陳先生趕了過去幫忙,恐怕要到秋天才能回真定。”
祖母不疑有他。只是擔心陳曲水走得這麼急:“看來這件事非同小可。壽姑,你應該給你父親寫封信,就是幫不上忙,有個熟人。膽子也大些。”又問她,“你送陳先生程儀了沒有?陳先生身邊是誰在服侍?他也是一把年紀的人了,您要多照應著點。”
祖母待人真誠實在。沒有一絲虛偽。
竇昭在心裡感嘆著,笑道:“您就放心好了,一切都安排妥當了,不會委屈了陳先生的。”
實際上的確走得急,又因為是和宋墨一起走的,陳先生孤身上路,身上只帶了竇昭等人七拼八湊的十兩碎銀子和二十兩銀票。還好留了幾件衣裳在田莊,要不然連換洗的衣裳都成問題。
宋墨理應承擔起陳先生的吃穿嚼用才是。
竇昭氣憤地想著,還是擔心陳先生受了委屈,段公義去賬房支銀子的時候,她吩咐段公義:“想辦法給陳先生送一千兩銀票去。”
她在京都住了十幾年。深知京都居,大不易。
段公義應了,聽了竇昭的吩咐按照譚老太爺的喜好買了些補身體的藥材之外,還買了幾幅字畫、幾本古藉送到了譚家莊。
譚老太爺已年逾古稀,聽說竇昭派了人來看望他,拂著齊胸的雪白鬍子呵呵直笑,對孫子譚舉人道:“這位竇四小姐有點意思。”
譚舉人只在一旁陪著笑。
譚老太爺就問起那孩子。
“孩子我讓人連夜抱去了保定府,乳孃我讓梅公子帶了回去。到時候只說十八家的生了對雙生子就是了。”譚舉人道,“如果蔣家能度過這一劫。把孩子要回去了,就說那孩子夭折了。要是度不過這一劫,我讓十八他們過兩年再回來,到時候孩子都兩、三歲了,就算是差幾天也看不出來。要是真有人看出什麼來,就拿一個順產一個難產說事。也能搪塞過去——並不是所有的雙生子都長得一模一樣。
譚家老太爺滿意地點了點頭,手捻鬍鬚感慨道:“你們總怪老祖宗立下來的規矩擋了你們的前程,可你看蔣家,倒是榮華富貴,烈火烹油,結果怎樣?還不是一鍋給人端了!連自己的骨血都保不住”
譚舉人頓時老臉一紅,低聲道:“爺爺,蔣家的事,我們真的不管?”
“世間萬物,一啄一飲,皆由天定。”譚老太爺嘆道,“我們就算想管,能管得著嗎?若是能死了他一個,換來全家的性命,倒也死得不冤枉。”
譚舉人想起那個大碗喝酒,擊劍縱歌、睨視天下的身影,覺得視線突然有些模糊。
※※※※※
竇昭也在想孩子,不過她是在想前一世這個孩子到底是生是死。
如果當初多留意些宋墨的事就好了!
她也好決定和譚家交往到哪種程度。
有這樣一隻猛虎比鄰而臥,又有幾個人能安生睡覺?
無知者無畏,要不是宋墨,她怎麼知道譚家?
真是傷腦筋!
竇昭狠狠地朝手中的李子咬去,李子咔嚓一聲,被咬走了一半。
素蘭蹦蹦跳跳地跑了進來。
“四小姐,一個好訊息,一個壞訊息,”她眨著不大的眼睛問竇昭,“您想先聽哪個?”
竇昭遞了個李子給她,道:“先聽壞訊息,再聽好訊息。”
素蘭嘻嘻笑,道:“壞訊息是——王大人被彈劾,說他什麼強買強賣,不修私德,縱容子女仗勢欺人”
她還為是定國公被人彈劾了呢!
竇昭有點失望,道:“都說他們幹了些什麼了嗎?”
“沒有。”素蘭笑道,“不過聽說被罵得挺慘的,連皇上都下旨問話了。”
竇昭撇了撇嘴,道:“那你所謂的好訊息就是我五伯父做了內閣大學士囉?”
“您怎麼知道的?”素蘭睜大了眼睛。
“這還不容易。”竇昭意興闌珊地道,“如果是其他人彈劾王行宜,肯定會把他的罪狀一條一條地列下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扣些大帽子,說些籠統的話,肯定是怕把竇家也牽扯進去。既然連皇上都下旨問話了,不管這些事是真是假,內閣為了避嫌。肯定不會讓他入閣了。你又說有個好訊息,不是我五伯父做了內閣大學士還能是什麼?”